萧政听到一阵阵“咕咕”声,再一次确认,“陈缇,你认为雷神在此处?”
陈缇再次点头,低声讲道,“少主,这个可以确认,平日里雷神在王府就是这个样子,就是他。”
此时“咣当”一声,有一个黑影闯入客房,恭敬地行抱拳礼,“少主在上,请受雷神一拜!”
这个黑影正是萧政等待多时的护卫雷神。
萧政扭头看着雷神,拉着他的手臂,“先坐下吃午食!”陈缇三人坐在桌案前开始吃面。
萧政倒了四杯热茶放在四人面前,“先吃午食,吃完后再禀报。”端起一杯热茶独自品饮,瞧着雷神四人吃素汤面,脸上带着笑。
昔日在颍州军营,亦是如此,萧政和一众护卫同吃同行,一同训练。此次萧政是微服暗访,只是查案,丝毫没有半分郡王爷的架子。
林觅外出并未回到客房中,萧政略有几分心安,至少护卫雷神在青云观出现,可证明一件事,陈瑾在内的三十名流民定然在青云观附近。
陈缇、曲恒、韩通三人吃完午食便离开客房站在客房外守护,雷神大口吃着素汤面,喝了六杯热茶,神情舒缓,打了一个饱嗝,望着坐在对面的萧政行抱拳礼,“少主,自从卑职接了这个差事,先是在通善坊济安寺盯着那些流民,第二日有两名衙役领着三十名流民离开济安寺,从通善坊到明德门一路跟着,用木炭在纸条上写好,将传信用飞鸽传到王府。在明德门附近,守卫明德门的兵士一开始拦着这些流民,后来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人站出来,明德门的兵士才放行。离开明德门后,我骑马在后面,一直到南郊的云峰山庄,那些人从前门进入,我便悄悄跟着,在山庄后院柴房见到陈瑾,和陈瑾小声说了几句,后来瞧见一名道士领着三十名流民离开山庄。当时我写好纸条不知该交给谁,刚好瞧见一队兵士,问询之下方知是少主派来的接应之人,只能将纸条交给带兵的县尉牛海。后来一路跟着这些人,这些人进入青云观便再也没查到任何消息。这两日我在青云观逐一寻找陈瑾等人的踪迹,昨夜在青云观天尊堂发现这些流民的踪影,在天尊堂的柴房中发现陈瑾在内的三十名失踪流民。今日在青云观山门前瞧见少主,便特意在此等待......”
萧政轻摇着头,“天尊堂可是青云观观主的住处?这两日青云观可有什么异常?”
雷神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天尊堂确实是青云观观主的住处。这两日青云观好似很忙碌,每个人都很忙,又没瞧见有香客来拜三清等道尊。京城中那些道观皆是法事做得多,近来临近过年,青云观怎么可能会这么忙?”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堪舆图,“少主,这是我从天尊堂偷出来的青云观堪舆图,这里便是天尊堂,今夜我们可以去探一探。”
萧政反复看了三遍青云观堪舆图,低声询问,“雷神,现下云峰山庄已被本王彻底拿下,山庄仆人雷坊讲出一件事,领着三十名流民的两名衙役是他人假冒的,后面那名道士也是假冒的,这青云观和云峰山庄定有关联。陈瑾暂时留在失踪流民中,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关键时刻可为我们提供及时的消息。这青云观到底是什么地方?”
护卫雷神低着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此时林觅回到客房外面,萧政将木箸和碗放在木托盘上通过窗户递给道士明安,随即关上窗户,思虑着刚才雷神这一路的行踪。
越接近案子真相,萧政内心越慌张。
“雷神定然不会说谎,陈瑾混在流民中干得不错,若这一切皆为真,可证明青云观和京中流民失踪案有关联,云峰山庄的慕容恪暂时没有下落,青云观观主-清平道长素来嚣张跋扈,若没有真凭实据,很难拿下青云观。今日小道士明安所言是否为真?”这才是萧政的心思。
对于萧政这五个人,清平道长甚为怀疑。午时过后,清平道长在天尊堂住处歇息,小道士明安和明静低声回禀萧政五人的动静。
清平道长满脸疑惑,低声讲,“这位江施主,看穿着就是富家子弟,玉发冠和玉带并非贫寒人家能买得起,他身边的四位仆人皆会武,看样子是雇来的随行护卫。一般富商子弟大多像他这样,本尊总觉得此人不一般,满身贵气。”瞧了一眼明安,“明安,今夜好生盯着,若无事,明日便将这五人撵走。”
明安恭敬地施礼,“徒孙谨遵师尊之令。”
“师尊,世人皆仰慕河东萧氏,萧氏出了一位武平郡王,有人曾送上来一幅武平郡王的画像,徒孙有幸见过一面,今日这位江施主和画像上的武平郡王长得很像。莫非此人是武平郡王萧政?”
清平道长沉思片刻,又否定内心的怀疑,“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尊曾见过萧策大将军,这位江施主只是长得相似,绝不可能是本人。听闻武平郡王萧政平日极少上朝,平日多在虎贲营军营训练,亦不参与查案。这世上相似之人这么多,不用多想。”
明安恭敬地退出去,心中依然疑惑,“那人分明和画像上的武平郡王长得一模一样。师尊为何不相信啊?若真是武平郡王来访,可为青云观增光添彩啊。”
清平道长站在窗前,望着天尊堂四周的动静,神情严肃,心中不停地思索,“兴安城中全城在搜捕失踪流民,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了,云峰山庄那边还没动静。莫非朝廷对这些失踪流民不关心?这些事很反常,暗渊阁主已很久没传信来。但愿朝廷没人来查这个案子,只要挺到过年,大事可成。云峰山庄慕容恪为何还不按约定时间来青云观?今夜还要去山洞检查检查。”
此时林觅在天尊堂院中悄悄隐藏在清平道长住处房门外,早已偷听到刚才两人的谈话,面色阴沉,又来到天尊堂的柴房,透过门窗的缝隙,用手轻轻一戳,瞧见柴房中关押着十几名身穿粗布衣服的流民,吹了一声马哨,紧盯着流民的反应。
此时柴房中有一名流民双眼如炬,朝着右侧的窗户看了一眼,随即回了一声马哨,这是军营中常见的马哨声,武平王府一众护卫皆是军营骑兵的佼佼者,自然能懂马哨声。
林觅“嗖”地一下凌空跃起离开天尊堂,这名流民正是混在流民中的武平王府护卫陈瑾,陈瑾目光敏锐,听到那一声口哨,突然意识到王府有人来青云观查案,脸上带着笑,默默低头。
这一声马哨并未引起清平道长的警觉。
一刻钟后林觅回到前院东客房,这里是萧政五人的住处,林觅在客房中瞧见趴在桌案上入睡的雷神,惊呼一声,“这是雷神!他怎么会在青云观?”
萧政大手一挥,“林觅,你和陈缇先把雷神送到隔壁客房去歇息。”
陈缇和林觅搀扶着雷神去隔壁歇息。林觅又折回来,恭敬地行抱拳礼,将今日在天尊堂听到的一切如实回禀。
萧政面色凝重,“看来这个清平道长目中无人,丝毫没把本王放在眼中,他口中的大事为何事?这个清平道长暗中筹谋何事?”看了一眼林觅,“林觅,今夜我们去天尊堂会一会这个清平道长。”
林觅又一次躬身行礼,“青云观四周全是牛县尉的兵士,这些兵士何时能进驻青云观?”
萧政摇摇头,“目前不能动青云观,本王要先查清清平道长的底细,还有知晓他口中的大事,今夜最好能抓住这个清平道长问清此事。”拿起客房中的毛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林觅,还递上一块武平王府的玉令牌,“林觅,带上本王的令牌给牛县尉,令他按信上所言行事。再告诉他一句话,此次查案过后,本王会向圣人举荐他。”
林觅恭敬地收起书信和玉令牌,“卑职定不负少主重托!”
萧政笑着打开客房门,抬头望着林觅凌空跃起的身影,忍不住叹息一声,冲着站在房门外的陈缇微笑招手,“你进来!”
陈缇轻轻关上房门,慢步走近前,低声问道,“少主,今夜何时行动?”
“只要天一黑,我们便悄悄躲藏在天尊堂,到时牛县尉会带兵进入青云观搜查失踪流民,清平道长定会跳出来迎接,本王带你们进入清平道长的住处,在青云观定有暗道机关,这个机关极有可能在青云观观主的住处。今夜就是绝好的机会。”萧政轻摇着头,“让兄弟们准备好。今夜可能会与人发生打斗,不可杀人,可将对方打昏。”
陈缇默默点头,继续说道,“少主,听林觅讲这青云观不是好地方,若拖延太久,怕会生变。”
萧政神情严肃,“此案较为复杂,这京中的流民被人强掳到翠微山中,惟有幕后之人动起来,我们才有机会揪出幕后元凶。至于云峰山庄那个慕容恪,怕是很难寻到其踪影,青云观平时受声名所累,清平道长定不会逃跑,他还要顾及整个道观道士的身家性命。”
陈缇没再说话,躬身行礼,“卑职遵令!”恭敬地退出客房,顺手将客房门关上。
萧政独自坐在木桌前,倒了一杯热茶轻饮,冷笑三声,“这个案子只要不在京城之内发生,便是小案子,现下此案表面上是由万年县衙在主办,陛下并未当朝宣旨,只是令本王和雍王一起查案,这云峰山庄和青云观众人并不知晓来自京城的消息,更何况在雍州并无几人认识本王,本王除了上朝就是在军营中,放在人群中并不显眼。这才是本王在翠微山中查案的保命符。”放下手中的茶盏,思虑着近日发生之事,这翠微山甚为怪异,在云峰山庄发现《古羌志》和古羌族的羊头族徽印记,古羌族后裔建立的车师国和高昌国皆已灭亡,哪里还有古羌族后裔?即便慕容恪是古羌族后裔,那些失踪的流民能干何事?
萧政一时难以想通,独自躺在客房的床榻上歇息,一直到天色渐黑。
天色刚黑,萧政收回王府玉令牌,领着陈缇五人悄悄来到天尊堂清平道长住处房门东侧,只等待县尉牛海带兵进入青云观搜查。陈缇低声问,“少主,此时清平道长不在住处,是否要进去?”
萧政透过窗户上的小洞向里面看,房间中墙壁上出现一个木门,清平道长面色铁青从木门中走出来,坐在木桌前,墙壁上的木门早已消失不见。
此时小道士明安急匆匆地跑到房门外,重重地拍着房门,“师尊!师尊!官府又来搜查流民!官府又来搜查流民!”
清平道长听到这两句话,面色惨白,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拿起桌案上的拂尘,慢步走到房门前快速开门,瞧见明安一脸汗珠,“又来搜查!万年县衙一日来两次,去看看!去看看!”
明安搀扶着清平道长离开天尊堂。
萧政六人目送清平道长离开,萧政大手一挥,陈缇拔出腰间横刀来到窗前,用横刀撬开窗户,第一个跳入房间,萧政和雷神五人依次跳入房间,最后一个跳入房间之人是韩通,韩通轻轻关上窗户。
萧政低声讲,“先点燃火把,本王刚才瞧见清平道出从一扇门里走出来,这青云观定有暗道机关,务必要找到暗道入口。”
陈缇五人用火折子点燃各自手中火把,萧政手举火把,在房间中寻找暗道入口,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并没有发现启动暗道的机关,一时陷入困境,拔出腰间棠溪剑在右侧墙壁下的地面上不停地敲打着,一脸焦虑,挥起长剑在右侧墙壁上一通乱砍,只能无奈地将棠溪剑插回到剑鞘中。“这是谁设计的暗道机关?本王并不精通机括之术。”
“咔嚓!”
“咔嚓!”
这是什么动静?萧政扭头看了一眼右侧墙壁,墙壁上突然出现一扇木门,木门缓缓打开,第一个举着火把进入,陈缇、雷神、林觅、曲恒和韩通五人紧接着进入木门。
“这是什么地方?乱砍一通也能破解暗道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