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遁光撕开星枢界外围稀薄的云气,一头扎进冰冷死寂的无垠虚空。
没有上下左右,只有远处冷漠闪烁的星辰和吞噬光线的永恒黑暗。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往哪儿走?”青袍人四下张望,只觉得头皮发麻,赶紧又往林风身边凑了凑。
林风抱着丫头,左眼微眯,混沌源火的感知在虚空中被放大到极致,仔细分辨着那些星辰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力量差异。他选定了一个星辰之力相对活跃、隐约能感到一丝空间波动的方向。
“这边。”
遁光再次提速。
虚空飞行极其耗费法力,这里的灵气稀薄到近乎没有,全靠自身储备硬撑。飞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三人的速度都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青袍人最先撑不住,掏出灵石猛吸,嘴里骂咧咧:“亏大了亏大了…这趟出来屁没捞着,光贴灵石了…”
白璃依旧沉默,但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消耗不小。
林风右臂伤势未愈,又连番催动碎片,负担最重。但他气息依旧沉稳,只是目光时不时扫过怀中丫头,确认她气息平稳,那暗金芒不再有异动。
就在青袍人掏出第二把灵石,准备继续抱怨时——
林风猛地停下遁光。
“怎么了?”青袍人问道。
林风没回答,左眼死死盯着侧后方那片深邃的黑暗,瞳孔深处混沌源火剧烈跳动。
几乎同时,白璃也霍然转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芒。
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黑暗,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紧接着,三艘梭形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标志的飞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呈品字形,瞬间封死了他们所有退路。
飞舟样式古老,材质非金非木,船首刻着狰狞的异兽头颅,散发出的气息冰冷而肃杀,像是…专业的杀戮机器。
每艘飞舟舟首,都站着一个人。
清一色的黑色道袍,面容被阴影笼罩,只有眼睛部位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为首那艘飞舟上的人,气息最为恐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虚空都微微扭曲,散发出的威压,竟丝毫不逊于那高深莫测的星枢阁主。
渡劫期吗?
另外两人,也是大乘后期的修为。
这阵容,明显是来者不善啊。
“操,巡天司的阎罗舟?”青袍人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绿了,“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摸到这来的?”
林风心脏猛地一沉。
巡天司,
仙朝麾下最锋利的刀。他们竟然能追踪到了虚空之中?
“身怀禁忌之物,格杀勿论。”为首那名渡劫修士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三艘阎罗舟船首那狰狞的异兽头颅,双眼同时亮起刺目的红芒。
三道粗大的、扭曲空间的暗红色光柱,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撕裂虚空,朝着林风三人轰然射来。速度快到极致,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纯粹的杀戮之器啊。
“躲开。”林风厉喝,抱着丫头猛地向侧面急闪。
白璃和青袍人也同时爆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光柱的直接轰击。
但那光柱带起的空间涟漪和毁灭波动,依旧扫中了他们。
噗!
青袍人修为最惨,哪怕只是被边缘擦中,也如遭重击,护体罡气瞬间破碎,喷着血倒飞出去。
白璃周身星辉剧烈闪烁,化解了大部分冲击,但脸色也更白了一分。
林风将丫头护在怀里,用后背硬扛了这股冲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阎罗舟的攻击,威力太大了。
“妈的跟它们拼了。”青袍人眼睛都红了,挣扎着想要祭出法宝。
“别硬来,没用”林风低吼,“走”
他猛地催动遁光,不再直线逃遁,而是以一种毫无规律的、不断变向的方式,朝着远处一颗巨大的、散发着淡蓝色引力的荒芜星辰扎去。
只有借助复杂环境,才有一线生机。
三艘阎罗舟立刻调转方向,紧追不舍。船首红光再次亮起,一道道死亡光柱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轰击在林风三人周围,逼得他们狼狈不堪,险象环生。
虚空之中,上演出一场绝望的追逐战。
林风将速度催动到极致,身体如同游鱼般在毁灭光束的缝隙中穿梭。每一次变向都惊险到了极点。
怀里的丫头似乎被剧烈的颠簸惊扰,不安地动了动。
白璃紧随其后,不时弹出星辉,干扰后方光柱的锁定,为林风争取那微乎其微的闪避时间。
青袍人则哇哇大叫,各种保命符箓不要钱似的往后扔,炸起一团团能量焰火,却连阎罗舟的皮都蹭不破。
距离那颗荒芜星辰越来越近。
已经能看清星辰表面巨大的环形山和扭曲的地貌。
就在此时。
为首那艘阎罗舟上,那名渡劫修士似乎失去了耐心。
他抬起一只手,按在了船首异兽头颅的顶部。
嗡!
整艘阎罗舟猛地一震,通体漆黑的船身上,竟亮起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一股更加恐怖、更加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开始凝聚。
船首异兽的双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不好,是殒星炮。”青袍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的暗红光束,瞬间跨越虚空,无视了所有闪避动作,直射林风后心。
这一击,锁定了空间
避无可避。
林风瞳孔骤缩,感受到那股足以真正威胁到他生命的毁灭力量,全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转身,将丫头死死护在身后,左眼之中混沌源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右臂不顾伤势强行抬起,四色光华疯狂凝聚。
就在那殒星炮即将临体的刹那——
他胸口那枚一直沉寂的碎片。
毫无征兆地。
…跳动了一下。
就像一颗沉睡的心脏,被外界的致命威胁…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突然惊醒了。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强烈的“渴望”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林风的心神。
这渴望指向的…赫然是…
下方那颗越来越近的、死寂的荒芜星辰。
不,
更准确地说,是星辰深处…某个被深深埋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