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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赤脚走在一条青石板的路上,青石板传入脚底的感觉是凉凉的,甚至还有一些滑滑黏黏的感觉。凉凉的感觉让我感到舒服;滑滑黏黏的感觉却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低头看看,哦,这哪是一条青石板路呀,这分明是一条巨大的蛇背嘛。蛇背上有着很大的花纹。我一脚踩上去,花纹就抖动一下。而且,那大大的花纹似乎在变换着色彩,也在变换着图案!我想腾空跳起来!人倒是腾空了,蛇皮却黏住了我的脚掌。我想向周边的人求救!周围的人却围着我在看热闹!脚掌上粘住的蛇皮已经露出森森白牙,极像是插满了尖刀的陷阱。我很吃惊,怎么会这样啊!我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音来呢!围着的那些人,居然也成为青面獠牙!原本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变得一团漆黑,一盏盏像灯一般的眼睛齐匝匝地看着我……

没想到四年多前,我怀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情离开;四年多后,我竟然又回到了这个我以为不会再回来的故乡小镇。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了一番之后,我带回来的是心灵的疲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还有的便是那份感情了。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收获了!但是,这一番的历练,带给我的那一份成熟,却已经浸润在我的骨子里!甚至已体现在我笔尖流淌的文字中,这是我自己尚没有能感觉到的!

考机关的成绩出来后,总分名列第一的那一位小老乡一直不太服气。他认为,他写的文章很好,怎么可能屈居在我之后呢?这全县第一的文笔让我得去,让他感觉很是不爽。批卷的老师依旧是从各乡镇及小城中学的老师中抽调的。他去问中学的老师,老师告诉他,他的文章确实写得很不错,无论是文章的结构,还是遣词造句都已有了相当的火候。可以说是作文中的佼佼者了!

但是,跟那位文章名列第一的考生的作文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那位的文章,阅读起来有一股气势。这便是所谓的文气了!能形成文气的文章,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而且,是在这短短的个把小时时间里!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的,必定已经过了社会的历练。这一股气势,便是他的经历带给他的,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许多人往往经历了很多,但从笔端流出来的,依旧是青涩的。是不成熟的!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社会的历练并不是很多,却已成就了如此老辣的文笔!

作者读他的那篇文章,这哪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写的文章哦,从文章的表达语气看,如果我们不知道他是谁的话,一定会认为写文章的人至少已四十多岁了!这一番话,说得我的那位小老乡目瞪口呆。他后来问我,到底写了一篇什么文章,让阅卷老师对你推崇备至?我有些茫然:

“不就是一篇命题作文嘛!写了就写了,我哪里会去刻意记住它!”

他后来将老师的话转述给我,似乎仍有些不服气的样子。我笑着说,这些话你也信呀!老师要讲一篇作文好,自然会说出许多的理由来!越是讲得玄乎,你越会上心!看看,你这不是上心了嘛!什么文气!功到自然成!任何一篇作文,起始的第一句肯定是最重要的,这篇文章的基调,取决于第一句定下的调子!就像是一首歌一样,第一句的曲调,决定了这首歌是低八度还是高八度!

你是说文气吗?在我看来,在作文第一句定下的基调上,有跌宕有起伏,让文章不滞涩,有行云流水之感就可以了!这行云流水下的起伏和跌宕,就是老师所说的文气了!

“哦?”他应了一声,眼镜后面的那对眼珠子在眨动,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否真的听明白了?

这个被冠名为“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牌匾也是簇新的。新任的那位副局长是一位北方人,每一句话之前都会被冠之一连串的“这个”。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连串的“这个”能有助于他的大脑的急速思索?但是落在我的印象中,却总觉得他的能力实在是平平,并没有一个我印象中应该有的当官的架式!短期的培训之后,我们都被分配到了基层所。我被分配在故乡小镇的那个基层所。与我一同分配在这个所的,是那位考了第二名的小青年。考了第一名的那一位,被分配在小城东边,与邻县接壤的那个所。

故乡小镇的那个所,也是一个片区所,管辖着此片区的四个公社的工商行政管理工作。局是初创,基层所更是初配人手。故乡小镇的这个所,除了我们两位外,被确定为负责人的,在小镇东邻的那个小镇办公,他不常来所里。就算他来所里,也没地方待!我们俩的办公室,暂寄在公社发电机房隔壁的一间铺有木地板的小房子。小镇经常停电,一停电,放电机便隆隆作响,震得木地板像是要被掀起来了一般!所以,每当隔壁的发电机响,我们两人便只得赶紧逃出门外。

国家虽然已经明确了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是“六管一打一制止”。但因为是初创机关,条线的工作条例和工作规范都正在草创中。平时,并没有多少的工作需要我们去费力。当时“六管”中的市场管理,在我们的理解中也是狭义的。将它定位在集镇农贸市场的管理上。那时的农贸市场,并不是后来建设的固定的经营场地和摊点,而是农民肩挑手提摆在街道上的那些自产自销的农副产品。市场的形成和散落,每天也只是从清晨的五六点到上午的八九点,这短短的三四个小时。我们最主要的工作,便是向每个摊点收取几毛至一、二元的集市贸易管理费。

这份工作有些讨人嫌,也不是我所喜欢的!但是,没有办法,这毕竟是我的工作哦!上级虽然没有规定每天必须收取多少数额。集市却是每天都存在的,每天多多少少总得去收取一些!从理论上说,既然被冠之为管理费,应该是实施了管理之后才可以收取的费用。集市是自发的形成又自然的散去的,就像是每天的太阳一样,升起又落山。阴雨天,太阳还不出来呢!集市却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会照例出现和散去!所以,从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情景来说,它甚至比太阳的升起和落山更有规律。

老师见我在集市上收费也是大为讶异。那天,老师正拎着菜篮子在集市上购物,我正托着那个票夹子在向摊点嗫嚅着收费,老师听到了我的声音,扭头一看是我,便说道:

“咦!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做这份工作呢!这种工作怎么适合你干呢!”

一连串的感慨,弄得我手足无措,一脸的尴尬。我不知道,在老师的心目中,什么样的工作才适合我!也许老师对我的期望远远不止是那时的我的这一份工作吧!对老师的感慨我却是无言以对。我知道,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我,但是在那时的我,又能去做什么呢?我总不能还是窝在乡下吧!我总不能老是躲在父母的羽翼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我人生的一个新的起点哦。

毕竟是一个片区所,负责人又长住在东邻的那个小镇,西邻的那个小镇和北邻的那个公社的工作还得靠我去开展。那时,个体私营经济已渐渐被国家所承认,承认的标志便是由工商部门给他们颁发营业执照。也许是毕竟人们的思想已被禁锢的太久了。观念已被勒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这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了的。一方面是政策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方面是个体私营经营者的不愿受约束,这两者都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难度。

我那天去北邻的那个公社,这个公社有一个很小的集镇。与所有的江南小集镇一样,这个很小的集镇也是临水而居,集镇的中心有桥。所有的商家、店铺、储蓄社、茧站,粮站、政府大院一应俱全。在桥洞下,在商铺的拐角处,在街头和巷尾散布着一些个体摊点。按规定,这些摊点必须经过登记发证之后才允许经营。我已经来过两次,召集这些经营户们开过会。发给了他们表格,要求他们填报后,报所在地的居委会和公社审批,然后,再由我们登记发证。但是,表格发下去后一直没有动静。

我第二次去时,他们说,公社不给盖章。我只得去找公社的有关领导,跟他们进行沟通。但是,公社领导的态度是:

“这些个体摊点摆在那儿,像个破烂场似的,实在有碍观瞻。干脆取缔算了。”

我说:“现在国家政策允许他们经营,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用不着政府去扶贫,也不来要求政府安排工作,这是在解决镇上的就业率呢!现在的政策是要鼓励和引导的!”

他却说:“取缔也是引导。”

我问他:“取缔了,让他们依靠什么生活?难道让他们天天来政府要救济吗?再说,让哪个部门去取缔?公社吗?”

他说“我们公社怎么去取缔?你们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是政府的职能部门,当然得由你们去取缔了!”

我说:“上级工商部门的政策是鼓励,不是取缔。”

也许是“让他们天天来政府要救济”这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最后只得说,让他们再商量商量。为了给那些个体工商户申办执照,我这是第三次去北邻的那个公社了。计划好去的那天,偏偏下起了漫天大雪。我坐船去距那个集镇有近两里地的那个船埠,随后顶风冒雪走去集镇。走进集镇时,我几乎已成了一个雪人,还好我穿着高筒靴。雪倒没有灌进靴内去,我走近一个个体修理业的摊点,问摊主,申请表公社盖章了没有?摊主很惊讶的看着我,说:“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们的执照到现在还没有办下来,我不放心呢!这雪看来还得下几天!我等不及,只能来了!”

他说:“公社的章还没盖呢!我们去催,他们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这么拖着!”

我问:“他们其他没说什么吧?”

他说:“没说,爱理不理的!”

哦!我转身朝公司的大院走去。他在我身后喊:“你等等!让我帮你把身上的雪掸落了吧!”

我扭头朝他摆摆手:“没事的,冬天的雪,我待会儿,脱下衣服抖一抖就没有了!”

经过跟公社领导的再三协调,他们终于同意盖章了!我走去那个摊点,让他帮助去通知其他的经营户,抓紧去盖章。我说:“我晚上住在茧站的那家旅馆,盖了章之后,你们直接将申请表送去那吧!我收齐了得赶紧回去,将执照办好后,我会给你们送来的!”\/\/

旅馆是一个临时的旅馆。大概是冬季的茧站闲着,趁着闲着挣一些闲钱。住客本来就少,尤其是这样的下雪天,哪里会有旅客上门。偏偏我是个不合时宜的人,在风雪漫天的时节住进了这个昏暗的小旅馆。晚上又停电,一根火花如豆的蜡烛,弄得房间里黑影幢幢。所谓的食堂简直就像是一个家庭的厨房,没有菜蔬,只有半碗没有择尽草屑的野菜!野菜便野菜吧!好在放了一些盐,有着一些咸味。白米饭毕竟还是很香的。尤其是这天寒地冻,饥寒交迫的傍晚。

香喷喷的米饭,既是饭,也可以当菜哦!茧站地处一条弄堂的尽头,门户深深。停电,使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在这个小集镇,倒也有几个故乡小镇来这里工作的年轻人,在这又是停电,又是下雪的晚上,谁希望有人去串门呢?我很知趣的早早上了床。哦,这被褥冰凉,似乎还有一些湿湿的感觉。我只得仅脱下外套,和衣蜷缩在床上。

不过,尽管又孤单,又寒冷。窗户上又似乎有风在钻进来,弄的蜡烛火一窜一窜的,但毕竟比我刚刚插队时,一人蜗居在那间泥墙房中好多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公社终于盖了章,第二天仍是大雪漫天,去船埠也得走近两里地,而且,还得在船埠等船。也不知船几时能来。我决定干脆冒雪走回故乡小镇去!

大雪已将田野铺成一片白色。没有沟壑,不见道路。那条高高隆起的堤坝,也已被大雪覆盖得不见了原形。我知道只要沿着这条隆起的堤坝走,以那四棵古银杏作坐标,我必能走回家去。

这沿路有四棵古银杏,分为两对,北边的一对在这个公社境内;南边的那一对在故乡小镇北侧的梅花洲。漫天的大雪,虽已将银杏银装素裹。但伟岸的身姿依然在远处耸然屹立着。并不曾被大雪所淹没。这似乎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路上的积雪已经淹没了我的小腿,好在我着高筒靴,鞋帮足够高。

在积雪中跋涉,真真切切地一步一个脚印。我走一段路,回过头去看在我的身后呈现出了一排并不整齐的脚印,一路歪歪扭扭的拖延而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一生也将如此的步步艰辛?好在我是一路朝南背风走,衣领竖起后,雪并没有往我的颈脖里灌。倒也让我免受了许多的罪。回到家虽已成雪人,身子却依然很暖和。我得到的是一份经历艰辛之后终于成功的喜悦,这份喜悦让我暂时忘却了前不久的艰辛。

去西邻的那个乡镇开展工作又是另外的一番滋味。从故乡小镇去西邻的那个小镇没有轮船,全靠走了去。若是从小城去兜圈也行,得先坐船去小城,再从小城坐船去西邻的那个小镇。当天是绝对赶不回来的。这可真是费时又麻烦。大部分的时间都耽搁在船上了,所以,我往往先将要去小城局里报送的材料准备了带上,然后走行去西邻的小镇,将那边的报送材料,弄齐之后,才从那边直接坐船去小城。

西邻的那个小镇,我在下乡做知青时,曾去过,一次不寻常的经历。我当然不会去访问旧踪,但步行去西邻的小镇,我必会途经我曾经下乡插队的那个地方。这是一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感觉。我居然有些怀念,这个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对我产生的这种怀念很是诧异,但是它总会在我的不经意中,悄然漫上我的心头。

西邻的那个小镇工作的开展似乎比北边的那个公社顺利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西邻的小镇的交通比北边的公社便利的缘故?交通便利,人的思想总归也会开放一些。见多了才能识广,身处穷乡僻壤的人,常常会墨守成规,这似乎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那时,社队办企业刚刚兴起,西邻的那个小镇交通便利带来的最直观的结果,便是社队企业发展比较快。社队企业的登记发证,由小城的局里直接办理,基层所的职责便是了解这些企业的情况。

插队落户时的我,虽然在大队的砖瓦厂工作,但对企业的经营并不了解,去西邻的那个小镇开展工作,让我开始真正接触企业。那时的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属于新组建的单位,大概是为了便于树立这个部门的权威,这个部门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持有一张塑封的检查证。我们可以持证对辖区内的所有工商企业实施例行检查;开始时,我还例行公事地出示检查证。后来,渐渐地熟了,这个环节就免了。

厂长和厂里的财会人员,一看到我,便知道工商部门的人来了,他们虽然并不怵我,知道我既不会查他们的偷税漏税,也不会查他们的产品质量,更不会随意罚他们的钱。但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至少表面上的那一套是不会缺的。我所关心的是企业的是否正常运转,产品的销路和价格的变动。以及产品的库存,原料的渠道,以及供应。这都是一些可以摊在桌面上的信息,他们也没有必要对我隐瞒。所以,对企业的发展前景,或者这个行业的发展态势,我倒能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从西邻的那个小镇去小城,虽然也得坐轮船,但毕竟路程近了许多。而且,轮船驶在一条笔直的塘河中,站在轮船的船舷上看风景,是一种很惬意的感觉。可见两道波浪从船的两侧成八字形散开去,各自在两侧的岸边卷起浪花;有时浪花甚至扑入河堤的豁口,又似乎像是碰到了什么似的,簇拥着慌忙退了出来,让人产生想象。也许毕竟是水面宽,总有白色的鸥鸟在船尾追逐着飞,偶尔飞快的掠近水面,想来是从船尾卷起的浪花中啄到了什么。但水鸟的飞行实在太快,而且总是斜刺刺地掠往岸的方向,难以看清它到底啄到了什么。

利用去小城局里报送材料的机会,我总会挤时间去漂亮女孩的家里转一转,第二次去她家时,她母亲忙不迭地烧了一碗糖氽蛋,女孩红着脸端给我。嚯!好大的一碗哦,应该有八个鸡蛋吧?我哪里吃得下,只得央求她,跟我一起吃。糖也放得太多了,甜得发腻。好在她帮了我,不然我哪里吃的下哦。

我知道,她母亲烧这碗糖氽蛋来,说明她的父母已经认可了她跟我的关系。这是小城的风俗,子女的婚姻关系得到父母的同意了,父母自然不会明着说,而是烧这一碗糖氽蛋来。这煮蛋,在小城这一带都暗藏着玄机呢!倘如是煮出了几个白煮蛋,这便是让你“滚蛋”的意思。

在故乡小镇,曾有一对恋人,男的去当兵被提了干了。女的兴冲冲地跑去男家贺喜。结果男方的母亲煮出了几个白煮蛋,让她带走。她还兴高采烈呢!手帕包着的那几个白煮蛋,热乎乎的。极像是男方的家人对她的热忱之心。当她回到单位,喜滋滋地磕壳剥蛋时,旁人告诉她这是男方家让她滚蛋呢!她仔细回顾了男方母亲对他的态度,那份似笑非笑的神情。又问了另外的几位旁人,才知道这里有这样的风俗习惯!

此时的她已是欲哭无泪,但却无可奈何!毕竟男方的意思已这么明确,难道她还要厚着脸皮缠着人家?再说男的在部队呢!已是当了官了呢,能缠得上吗?只得打落了牙齿吞落肚了。

第一次到她家时,我就已经感觉到她的父母亲对我的印象很好。但是,我的心中却仍有些忐忑:虽然我算是进了机关,但具体的工作单位是基层所,不在小城。今后成立家庭之后,夫妻分居两地,肯定会带来诸多的不便。我以为她的父母会因此有些微词,没想到她父母居然没有一句话,这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看来她父母也都是实在人。这让我安心了不少。我不知道她与父母之间是否有过争议,但是她父母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任何的不虞,我自然没必要向她询问,就算是她父母或多或少有些想法,既然她已能让母亲烧出这碗糖氽蛋来,说明所有的想法,就算是有,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在故乡小镇的工作,似乎远没有北邻的公社和西邻的小镇那么顺利。所里就我们两个人,局里任命的那位负责人又一直住在东邻的小镇。也不知是因为局里没有任命他为所长,他心里有想法?还是确实他如过来的话,也没有地方办公。一切都在草创中,他觉得他还是呆在东邻的小镇更合适。但是,我们两人借住在公社的发电机房边的小间里办公,却给了小镇领导拉差的机会。那天,我们接到通知,让我们第二天凌晨随小镇人武部长和公安特派员一起去小镇西南一个更小的镇。去干什么?为什么去?我们一头雾水。但是,既然他们郑重其事的通知了,我们总还得去哦!

第二天凌晨,在规定的时间,我们赶到机关大院。他们让我们一起登上汽艇。汽艇载着我们朝西开,雪白的灯光照在河面上,确实有些威风哦!小镇的这艘汽艇。我常常看它在镇中的小河中飞驰。卷起的浪花在两岸的石帮壁上拍得好高,但我却只有羡慕,从来也没有乘过。虽然,此刻已坐在了汽艇上,但是在凌晨,很有一些锦衣夜行的遗憾。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往哪儿开。小镇的人武部长和公安特派员又是一脸的严肃,让我觉得似乎还不太方便问。不问就不问吧!汽艇总会靠在河埠的。既然让我们一起去,也总会有工作会分派给我们,我们自然不必急在一时。

汽艇最终靠在了那个更小的镇的蚕种站河埠上。他们两位上岸去了。留我们和那个驾驶员在汽艇上。我们面面相觑,我知道,我的同事一定跟我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不知为何而来。不知接下来将要做什么事。我揿亮了手中的那支装有三节电池的长手电,打开船窗朝外照。河岸上没有石帮。岸上有一棵像伞一般撑开的黑乎乎的不是太大的树。河埠的另一侧,停靠着一艘装满了桑枝条的船,成捆的桑枝条,叠在船上。天已开始蒙蒙亮。东边的天空已显出藏青的颜色,那一颗启明星亮闪闪的挂在天空。

河岸上已有人声,但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上岸去的那两个人很快又出现在岸边,他们的身侧跟了一位陌生人,我揿灭了手电。他们在岸上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一会儿,他们让我俩走上河埠,登上那艘装着桑枝条的船。船是一条木船,船舷已经压水,那位陌生人踏上船舷走去船尾。我和同事只能站在船头上,人武部长和公安特派员们登上了汽艇。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让我们坐上这艘装桑枝条的船?

汽艇已毫不犹豫地朝前驰去,我们坐着的那艘船也发动了起来,原来是一条挂浆机船。汽艇像是在前面带路,开得有些慢。我们坐着的那艘船很勉力的跟在后面,挂浆机乓乓作响。天已渐渐地亮了,两岸的景象越来越清晰。船显然是在往回开。我像是被置身于五里雾中,彻彻底底的不明白,这又是为了什么?在临近小镇的时候,前面的汽艇突然加快了速度。小河很窄,汽艇突然加速。让我们坐着的这条船的船头前面的水面突然低了下去,我们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船头已钻进了水里。我感觉身子朝前一倾,慌忙站了起来,河水已漫上了我的小腿。我感觉我仍踏在船头上,赶紧奋力将手中的手电筒掷向岸上。

手电筒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在终于落在岸上的一瞬间,我已跌落进冷水中。好在天气并不太冷,小河也不宽,我只划了两下手臂,双脚已踏到了河底。我朝河岸走去;回头看看,我的同事正跟在我的身后。他的个子比我高,自然早我一步脚踏了实地。满船的桑枝条一捆一捆的浮在水面上。木船只露出了一个船尾,高高地翘着。那个驾驶员,手抓住船尾的那根木横杆,双脚踩在水中的船尾上。似乎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前面的汽艇发现跟在后面的那艘挂浆船出事了,慌忙掉头回来过来时,我和同事已爬上了堤岸。

我已捡起了地上的手电筒。同事的手电筒依旧抓在手中,只是已在水中游了一下泳,汽艇靠近岸边时,我们仍呆呆的愣在那儿,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不过我倒丝毫没有惊魂未定的感觉。汽艇上的人在向我们示意,让我们赶紧上船,我却看着那个挂浆机上的驾驶员,他也是六神无主地呆呆看着汽艇。汽艇上的人似乎并没有理会他,将汽艇倒离了堤岸后,突然开足马力,掉头驶去。我坐在汽艇的船尾,看着那艘沉船和那些漂浮在水面上桑树枝在汽艇激起的波浪下忽沉忽浮。

我很担心那个驾驶员的安全。不明白汽艇上的人为什么对他不理不睬,说实在,从凌晨随他们踏上汽艇后,我到那时还不知道所为何事呢!是要去拉桑枝条,让我们做伙计?但去和回,我们连桑树枝条碰都没有碰呢!而且,为什么要拉我们两个去呢?以打击投机倒把的名义?打击投机倒把倒确实是我们的职能,但这桑树枝似乎并不是国家控制的物资哦!用得着如此的大张旗鼓吗?难道是拉我们两个做挡箭牌?以我们的名义去拉这些桑树枝条,这似乎也没有必要哦!桑树枝市场上也有得卖,便是这一船桑树枝条全部送给那两位干部又值多少钱呢?用得着在发生了沉船之后,置那位挂桨机船驾驶员于不顾,逃之夭夭吗?

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局促与紧张哦,似乎深恐被人发现一般!那条河是不宽,料那位驾驶员也绝不至于会被淹死。但至少也应该将他渡让到岸上吧!这么残忍的将他抛下不管不顾了,实在让人感觉到官场上人的冷血哦,我和同事像两只落汤鸡,坐在汽艇的尾部那一排露天椅子上,在晨风中簌簌发抖。汽艇一路从镇中的小河上驶过,激起的浪花依旧在两岸的石帮岸上趾高气扬地飞溅着。但在我的心目中,却没有丝毫的荣耀,有的则是满肚子的落魄和憋屈。我甚至很羞于看到岸上射来的目光。这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

让我稍微感觉到一些这个部门的权威的,是那次接到了一个举报。举报人称,在他的住房不远的河上停着一艘小船,小船泊在小河的中央,常常看到有人来河岸边与小船上的人在非法交易,好像是一种黄铜的制品,金光闪闪的。黄铜属于有色金属,按当时的国家政策,确实不允许个人私下交易。我对举报人进行了了解,知道他曾是志愿军的一个机枪手。他说他对机枪弹壳的那种黄色很敏感。我们随他走去他的家。

这是一个搭建在河边桑地里的草棚。极低的土夯墙使草棚很矮,偏偏他的个子又分外的高,他因此被人称为“长子”。他很挺拔的身子,差不多是爬进草棚去的。我很诧异,他是一个对国家有功的人,为什么竟住在这样的草棚中?从他的草棚门口望出去,果然看见一艘小船泊在河的中央。船上烟雾缭绕,不时有一股铜臭味飘过来。

举报人要求我们不要从他的草棚门口现身,免得人家对他报复。我觉得他的话说的很对,但我的内心,却产生了许多的不屑:还是个当过兵的呢!还是个上过战场的机枪手呢!这么高高大大的个子,居然还怕被举报人报复?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被举报人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但是举报人的要求我们还是要考虑的。我们悄悄离开了草棚,走了一段回头路。再斜刺里出现在河岸边。我们站在岸上高声对船中的人喊话,让他们将小船靠过来。小船的前舱口探出一张中年男人猥琐的脸,我将手中的红色检查证扬了扬,让他速将小船靠过来接受检查。他扭头朝船仓里说着什么,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出现在船尾。她摇着橹,将小船靠了过来。船头靠了岸,那个男的牵着缆绳跳上了岸,一脸谄笑。

我们朝船舱里探望,一只小钳锅里,大半锅已融化了的铜汁。边上的一只木桶里放着一些烂铜,那银白色的,应该是锡吧!我问,这些烂铜哪里来的?男的说,是换来的。我问,你们在浇铸什么?那男的朝船尾的女人喊了一句什么,女人钻进了船舱,一会儿,从船头探出了她的脏脸。她的一只手上拎着一个很小巧的,金光闪闪的东西,我伸手接了过来。是一个小小的汤婆子,是冬天时女人们暖手用的,做工很粗糙,应该是铜和锡的合金。中间的那条焊缝很清晰,显然是用锡焊的。我问他们来这儿做这个生意多长时间了?他们说,前天刚来。我问他们从哪儿来?那男的说,从苏北来。我知道,那个地方很穷。那边来的人在这儿被人瞧不起,我看看这男女两人,问他们是什么关系?那男的说,那女人是他的老婆,像是要证实男人的话,女的忙不迭的点头。我说,这黄铜私人不能经营你们不知道吗?

那男的说:“我们不经营,只拿汤婆子跟人家换烂铜。”

“这个也不行!”我说,“你们有执照吗?”

那女的又慌忙从舱板下抽出了一个本子,翻开了递给我。我一看是一张经营许可证呢!我朝同事使了一个眼色,说:

“你们虽然有经营许可证,但这个买卖这里也不允许做!”

我将手中的本子和汤婆子一并还给了他们,让他们立即开船!我说如果再让我们看到的话,我将会扣留你们所有的东西!我的话让他们一愣,那男的随即说:

“我们走,我们走,我们马上就离开!”

那男的将船一蹬,小船荡开,他一步跳上船去,那女的飞快地摇着船,只扳了两橹,小船便已掉了头。橹篙声响中,小船已渐渐远去。

东邻的那个小镇的工商行政管理工作,因为负责人常住在那儿,自然不用我去插手。但东邻的那个小镇,我还得经常去。那是去向负责人汇报工作。从故乡小镇去东邻的那个小镇路程并不远,但交通不是很方便,得坐船。从小城来的轮船途经故乡小镇后东去,东邻的那个小镇才是它的终点站。

从故乡小镇去东邻的那个小镇,坐轮船得近两个小时。而且,每次去,必得过夜。晚上没有回小城的航班。负责人的办公室设在那个公社的机关大院内,但他与公社领导的关系,似乎处的并不怎么样。这个把“屌毛灰”作为口头禅挂在嘴上的人,在公社干部的口中被叫做“独头”。我自然知道,这个绰号在故乡这一带语言中,是神经病的含义。

不过负责人确实不太看得起旁人。我不知道他的这份傲气从何而来?是他曾经当过兵,又曾是监狱狱警的经历?还是他自认为他写有一手好字?他将他写的毛笔字,拍成了照片夹在台板玻璃下,我一去,他便会指引着我看,很自得的神情。我不擅长书法,但我仍识得字写得美与丑。他把我的恭维引以为知己,这实在让我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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