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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走在一条田塍上,两侧是宽阔的麦田。我知道是麦田,但我却看不到一丝的绿色。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风似乎很大,吹得麦苗四伏。我很奇怪,为什么风会当头吹下来!我抬头朝上看,头顶不知何时飘来一块乌云。乌云像煮沸的水一般地在翻腾。我很诧异地看着,很不明白,云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翻腾着的乌云却没有移走,一直罩在我的头顶。麦苗仍在随风乱晃。麦田里似乎传出了一个声音。像是窃窃私语。不远处有人在喊我······我已站在一棵树的冠顶上。我不明白,我怎么会站在这里。周围有许多人在仰着头看我。我好像很得意。有一个女人突然撩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她的双乳。她的双乳好大哦,像俩个篮球。突然,一只篮球朝我迎面飞来,在我面前居然停住了,滴溜溜地转。一个女人的脸在朝我挤眉弄眼……

在我十八岁那年,不,应该是翻过了那个年头,我才十八岁呢。当我一步跨上那条船后,我便成了知识青年了。小船载着我晃晃悠悠一路西行,小镇渐渐地朝东移去。跨上船舷的那一刻,我并不知道我将去哪里落户。但是,不管是哪里,我都无所谓。只要是在本镇范围内,我都比较熟悉。小镇在那时,被叫做公社,那还是沿用了人民公社化时的名称。下面的村,那时叫大队。我在狩猎或钓鱼时,都曾光顾过,我曾在河边的桑地和田野里奔跑。但是,坐在船里领略两岸的风景,对于我来说,却还是第一次。

我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两岸的风光,小船已经驶入一条很小的河流。我听到船肚擦过小河泥滩的声音。我坐在船舷上似乎可以伸手触及岸边的灭钉螺泥坎。小船在小河里弯弯曲曲地走,一座又一座小石桥在我头顶移过。坐在船中抬头看石桥,我看到的是石桥的丑陋。那又宽又长的长条石并排铺就的桥面,不管表面雕凿得再平整,背面无一例外地粗糙、洼洼坑坑得令人难以想象。

小船终于驶进了一个小浜,迎面是一座小木桥。小木桥的木头,全部未经雕凿。成排地用铁丝捆绑在一起。树皮已成黑色,是那种腐朽的黑色。木桥孔很窄,仅供小船堪堪而过。这显然已进入了一个村庄。

小船停靠在了用几块毛石简单铺就的河埠边,站在船头的那个人,用竹篙轻点,小船已掉了个头。摇橹的那位,已收橹,将橹架在了船尾。站在船头的那个人已跳上了岸,将揽绳系在了岸边的小树上,说:

“到了,你先下船吧!”

我顺手拎着那只马桶,放在船头。又捧着那只煤油经济炉,登上船头后,将经济炉递给了岸上的那一位,自己拎着马桶跃上岸去。虽然同是男人,让人家拎马桶总归不太礼貌。其它的家什被陆续传上岸,他们带我去知青点。

说知青点,其实就是一幢三开间的瓦房。一间一扇门、一扇窗、一个烟囱。他们打开最东面的那扇门,跟我说:

“你就住这间。”

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便掉头走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歹也跟我介绍一下周边的环境哦,怎么不说一句话就走了呢?房子的西边是一家农户,一个年轻的妇女正站在屋檐下朝我看。房子的东边是一块桑地,桑树的枝条都已被剪去,枝干顶端都是累累的树瘤。桑地里有几个坟包,很显眼。房子的后面应该是一个竹园。我看见竹梢在房顶上露头。风吹着竹梢,传来“沙沙”声。房子的前面,是一块小小的场地,前面是一条斜斜的路。路的前面,是一道槿条扦插成的篱笆。篱笆内照例是几个连片的菜园子。有成片的青菜,种的时间显然不长。

我走进房间。一个直统间,中间用苇席间隔着。外间窗下是一个双眼灶头。灶肚空着,没有铁锅。我将煤油经济炉放在灶台上。里间显然算是房间。我将竹榻、竹凳搬了进去,搭好了床铺。看看屋顶,用竹席铺就的屋顶黑乎乎的,显得很脏。席缝中似乎有许多竹叶塞在那儿。竹叶像是随时都会飘落下来,我只得将带来的那顶旧蚊帐挂了起来。那只小圆桌只能放在外间的一角了。马桶自然得放在里间。床铺搭好后还剩下一条弄堂,正好可以让马桶栖身。看来,当初用苇席间隔时,原本便设计好了的。

铺好了床,我坐在床上,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间隔的苇席上贴着旧报纸,看看报上的日期,是几年前的。也不知在我之前,住的是谁,是男是女?窗户上没有玻璃,蒙着的塑料纸早已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了,风一吹,“哗哗”地响。我以为是砖瓦房,其实墙是泥夯成的。与我幼年时,去农村捉蜜蜂时的那种墙一模一样。只是,外墙粉有石灰,石灰遮掩了实质,也堵塞了应该有的洞孔,所以,刚走近这幢房子时,我还以为是砖砌的墙壁呢!但是,坐在铺子上仔细打量墙壁,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昏暗,我渐渐看清了墙壁泥土夯垒的事实。室内的墙壁只是用石灰水刷白了,并没有粉刷石灰。日子一久,石灰水已经褪去,泥土的真面目已经显现了出来。尤其明显的,是星罗棋布着嵌了许多灰白色的螺蛳壳。

下乡前,我穿行在农村的田野狩猎时,常常觉得很困惑,为什么任何一条河边,两侧都是相对较高的桑地?所谓的沧海桑田,都是人为的吗?江南水乡河港交错,是人类不断的挖掘造成的?那么挖掘之前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大禹治水,这算不算是梳理的一部分?应该是吧?如果没有这么多河港交错,江南是不是一片泽国?

一个人的一生,在这悠悠历史长河中。只不过是沧海之一粟!镶嵌在墙上泥土中的这些螺蛳壳,是哪个年代的呢?总不会将才挖出河的泥土来夯这土墙吧?房前的这个浜一定不是新挖的,新开河挖出来的泥中应该不会有螺蛳的吧?这些泥肯定原先是河底的泥,在疏浚河道时才挖上来的。如此才会有螺蛳藏身在泥土中。也因此会呈现在土墙上。屋子东侧的桑树地里似乎有一块低地,夯这土墙时,便从东侧的山地里取的土?

我为什么总是想着桑地,是那个疯女人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吗?哦,这里会不会是我曾经狩猎的那个地头呀,应该不会吧?不会那么巧吧?也不会是那个婴儿哇哇大哭的村庄吧?这两个女人不管是哪一个出现在我面前,都会让我尴尬的,这里会不会也出现这种事情呢?

坐在新铺好的床铺上一阵胡思乱想后,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去门外,看天色已是傍晚。我得打算做饭了。家里带来的那只小木桶中装着米。母亲还在米桶中埋了一层鸡蛋,还有现成的菜油和食盐。晚上蒸个水浦蛋!我正张罗着打算做饭,一个女青年走过我的门前,她有意放慢了脚步,扭头朝我看。见我打量着她,她朝我笑笑,掏钥匙打开了西边那一间的门,哦,是一个女知青呢!看来住在这幢房子里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也不主动与她搭腔,自管自做我的饭。但是,至少我已经感觉到我不再孤单了。

那一天的晚饭后,我无事可做,便顺路朝西走,路过西邻的那家农户。然后折而朝南,走过那座小木桥。桥南路西是一幢仓库,仓库前是一个晒场。路东是一户农户,我沿着农户家的篱笆朝南,又折而朝东。小路的南面是一片田野,秋收之后的农田裸露着,灰蒙蒙的夜色下,看不太真切。小路的北侧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菜园子,菜园子的北侧,才是一户接着一户的农家。农家都亮着灯,昏黄的灯光,隐隐的有人声传出。这应该便是与我住的那间房子隔浜相望的那些人家了。

小路的尽头是一条沟渠,沟渠的东侧是一条机耕路。南北向的机耕路很直很长,南北向的沟渠也很直很长。我没有跨过沟渠沿机耕路走,而是重新退了回来,连着农户菜园子边一条小路折而朝北,沿着浜端走。浜的底端同样有几户农家逐水而居。一个一个的菜园子将农户家间隔开。这个村坊的农户似乎经济条件都很不错。都是砖瓦房,没有茅草房。相比之下,似乎知青点的住房最差。

我沿路兜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前。中间的那间似乎没有人住,依旧是铁将军把门。西边的那一间已经亮起了灯光。兜了这么一圈之后,我对这个村庄已经有了一个直观地了解,虽然仍是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却似乎心定了不少。

这一夜,是我有生以来离开家庭之后,在外过的第一夜,我没有放下蚊帐。躺在床上,我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的陌生,但是我将伴随着这陌生的一切,度过我接下来的岁月。顶上传来竹枝扫过瓦片的沙沙声,仿佛有人在往屋顶上撒沙子,这真是一种令人可怖的声响。偶有一片枯竹叶从黑乎乎的屋顶上铺着的竹席缝隙中钻出来,旋转的飘落在地上,飘落在我的蚊帐上。还好我挂了蚊帐,不然将直接飘落在我的床上、我仰面躺着的脸上。如果我正在睡梦中,突然有东西掉落在我的脸上,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周围静的有些可怕,除了屋顶的沙沙声,窗户上的塑料纸的沙沙声,再不能听到其它任何声音,一片死寂。还好屋东侧的那片桑地枝条都已被剪去,桑树上没有一片桑叶。不然屋东桑地里再传来沙沙声,还让不让人睡了?死人可以入土为安,桑地上那几丘坟墓中的死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入土为安吗?我此刻是躺在这屋中。如果熄了灯的话,岂不是跟坟中的人一模一样,满眼漆黑,只闻一片沙沙声。

人生真是不可预知的。我高中毕业之后应该去考大学的,但是,却蜗居在老宅院中学木工。又拿着火铳和钓竿去狩猎、去垂钓。我的青春被抛掷在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上,如今又成了知识青年,来这间屋子里大有作为。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地方有什么能让我有所作为的。这间屋子里原来住的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为什么不让我坐中间的那间?中间的那屋子里是什么?为什么关着?会不会放着一具棺材?小时候,老家小镇“桥弄”里的那间过道里,便放着一具棺材。这种黑乎乎的房子只适合放棺材,怎么可以住人呢?不过,这间房子等于是一口大棺材,如果一熄灯的话,肯定伸手不见五指。这跟在棺材有什么区别?如果隔壁的房间停放着一具棺材的话,也只是大棺材套着小棺材!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也不知是新到一个地方的兴奋,还是独居一室的恐惧。应该不会。在家中,我也常常独居一室,住在楼下那个灶间时,进门要走的那条弄堂那才真的叫黑,虽努力瞪大眼睛也是枉然。不过,在家里有那条黑狗引路,它朝前跑几步会回头朝我看,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便是两盏指路的灯了!如果有黑狗在这陪我也好啊!我怎么忘了将它带来了呢?

眼前那道隔断着的芦帘忽然远了起来,居然变得十分遥远。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疯女人的形象,她似乎正站在芦帘那儿朝我招手;耳边似乎又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此处略去49字)我没有理它,只顾朦朦胧胧睡去。好像才只一迷糊,外面便有鸣蹄声传来。我熄了灯,窗外仍是一团黑色。我又睡了过去,一直到屋外传来人声,我才起床。

天已经亮了,我开了门,朝霞满天。窗内的灶口放着一蓬油菜杆,上面居然挂着一条蛇蜕,白白的。一定是昨天晚上才褪下的!足有扁担一般长,这让我吃了一惊。昨天晚上窗户这边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还以为是风吹拂着窗上的塑料纸呢,没想到居然是一条如此大的蛇在蜕皮。

在读中学的时候,写批判文章,常会写化成美女的蛇,尽管那时连蛇蜕皮也从未见过。蛇真的能化成美女吗?昨天晚上,是蛇在蜕皮,它会不会真的化成女人呢?昨夜我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女人在那儿朝我招手,是不是蛇幻化的呢?不过如果蛇真的能幻化成那个疯女人的话,那可真的是搞大了!我已无路可逃了。我倒宁愿是那个**被吸拉成带壳花生的女人!可是那不是应该还有一条小蛇吗?她应该和那个婴儿一起幻化的吧?总不见得她单独来吧?既然蛇能幻化成女人,那么我碰到的女人便是蛇幻化的吗?无论是狩猎还是钓鱼,那两个地方,后来我确实没有再敢去过。我哪里还敢去哦!再碰到这种事情,我还能脱得了身吗!

我应该随身携带一支火铳来的。每天枕戈待旦,我还怕什么妖魔鬼怪呢?如果,昨夜我有一枪在手的话,保不定这条正在蜕皮的美女蛇,被我打的稀巴烂呢!但是,半夜里一声枪响,整个村庄肯定要给我弄的鸡飞狗跳了,而且居然是一条化成美女的蛇被我打死了,这又将是一条多大的新闻啊。父亲会让我将枪带来乡下吗?这些贫下中农们看到我手中举着枪,一定会吓得面如土色吧?哈哈!这哪像是来接受再教育的,分明是来教育别人的。哦,我还真不知道去怎样接受这再教育呢,还没有被教育够呢!居然来接受再教育了?

我站在灶台这一边,正躬着身,在细细打量着这张蛇蜕,满脑子又是胡思乱想。队长来了,他一进门,便看见了那张蛇蜕,说:

“这是春梢蛇蜕的皮,你用不着害怕,这种蛇没有毒。”

边说边伸手摘下了蛇蜕,顺手团了团往门外一扔。被他团成一团的蛇蜕,被丢出门外时又忽然张开,随风飘落在地。他的话和举动都让我吃了一惊。蛇会有毒吗?是啊是啊,化成美女的毒蛇嘛?肯定是有毒了!但我却从来没有想到有毒这一茬,如果真的有毒的话,今天晚上再来怎么办?如果它今晚再来的话,绝不会是再来蜕皮了吧,如果她是来寻仇的呢?我把它这漂亮的衣服丢弃了,她不来寻仇才怪呢!蛇蜕确实很漂亮。有着美丽的花纹!确实像是适合女人穿的花衣服,比那个年代女人穿的衣服可漂亮多啦。

我想去捡起来重新挂在油菜杆上,但又觉得不妥。毕竟是队长丢掉的,他可是这里最高长官!队长是一个中年男子,挺拔的身姿大嗓门儿。他说,走啊,跟我出工去。我随他出了门,朝西走,又走过那座小木桥。仓库前面的晒场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他们都惊奇的看着我。这目光是陌生的,也是好奇的。我也好奇地看着他们,我也不认识他们哦。队长在吆五喝六安排工作。妇女的名字总以“某某家的”来取代。这让我感到很好奇。这里的女人嫁来夫家之后,便丢失了自己的姓名了,成了“某某家”的了!婚姻便是一纸卷标,卷标一贴,便昭示着此物有主了,旁人不可以随意染指了。我的名字,却始终没有被喊到,围着的这群人已经陆续散去,队长让我跟他走。

我跟他来到一个正在建筑的工地上,队长让我在这儿做小工。这是在新建一座三开间的标准的砖瓦房,清一色的红砖已经砌到了顶。高高的山墙已经显出了它的尖。正上水泥预制梁呢!每一跺山墙上都站着人,手中拉着粗粗的绳索,绳索的一端系在桁条上。太阳已经高升,阳光洒满了没有顶的屋内。

队长安排好我的工作后已经离开。我听见山墙上有人在喊我,去屋内帮助拿件什么东西。我走进了没盖顶的屋内。突然我发现一个黑影在地上闪现,我下意识的赶紧蹲下身子,“呼”的一声,一跟水泥桁条从我头顶掠过。我抬头看,原来是站在墙上的一个青年绳索脱手了,站在另一端墙上的人手中仍牢牢地拽着绳索。被拽着一头的水泥桁条像钟摆一般的从我头顶荡过。还好我反应得够快,赶紧蹲下了身子,才躲过了这当头一击。

墙上传来了一片惊呼!那个脱手的青年已经吓得脸色苍白。随即,墙上发出了一片骂声。说道:“你这个地主家的狗崽子,你想害人是吧。”那个被叫做地主家的狗崽子的青年,年岁应该比我还小一些吧?他苍白着脸,不敢回一句话。我虽然吃了一惊,抬头见水泥桁条已经从我的头顶飞过,荡向另一侧的墙面,我赶紧一步窜出了门外。这惊险的一幕,落在墙上的那些人眼中,肯定比我这个当事人更觉得惊险。我不是已经躲过了吗?便没有把它当一回事儿,听到墙上的那一片骂声,我甚至觉得那个小青年有些可怜。队长很快赶了来,把那个小青年叫了下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我看着队长已经是差一点要动手打人了,我站在一旁很无措。又觉得无法出声阻止,毕竟队长的训斥,是因为他刚才的失手差一点伤到我。墙边站着的那些人,看那个小青年沓拉着脑袋站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居然觉得十分受用,一副幸灾乐祸神情,甚至有人还在那儿偷笑。小青年被骂了一遍之后,队长不让他接着干活了,将他赶回了家。这倒让我为他感到庆幸。可以去玩了哦!不用干活了,岂不是因祸得福了?墙上有人喊话了,问:

“他的工分怎么算?”

“还想要工分啊?”队长怒道:“不惩罚他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想要今天的工分?屁都没有。”

“啧!啧!”传来了惋惜的声音,显然有人在为他叹息。

我以为这件事情,因为队长的一番怒骂而做了了结。但是,结果却并没有如此简单!

第二天一早,队长带了一个瘦高个来知青点,说这是大队治保主任。队长介绍完之后,便转身走了。

“治保主任?”我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长得十分难看的人,我暗自评价道。他朝我笑了笑,谁知他笑的时候更难看,我内心嘀咕着。

“大队想让你参加工作组。”他说,“你跟我走!”

“工作组?想让我参加?”我转身走进里间,穿上那件半大衣。

我有些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我才来,而且,是来接受再教育的知识青年,居然让我参加工作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组?我又觉得不太方便问。既然让我跟他走,那就跟他走呗;他总会告诉我具体的情况的。他带我走上了那条直直的机耕路,慢悠悠的朝北走。他边走边问:

“听说你昨天差一点被砸伤,还好你躲得快?”

“哦,是啊”我应声答道。

“你能把具体的经过说一说吗?”他问。

我点点头,于是将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说实在,昨天上午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一直恍恍惚惚的在想这件事情。晚上也没有能睡好,一会儿担心那条蜕皮的蛇再来;一会儿又想起水泥桁条“呼”地从我头顶荡过的那一幕。事后想想确实挺可怕的!倘如一头脱手了,另一头吃不住重量也脱手了呢?这么重的一根水泥预制件岂不是硬从我的头顶砸了下来?我焉有命在?头一天活生生的来做知青,来插队

落户。第二天便死翘翘的被送了回去,这就算是马革裹尸还了?这样的一生也太窝囊了吧?!听了我一番讲述之后,治保主任问:

“你确实听到有人喊你进去拿东西吗?”

“是啊!”我答道。“没有人喊,我进去干什么?”

“你听到的,是那个地主家的儿子在喊你吗?”他问。

“我不知道是谁喊的,我才第一次见到这些人。我没跟他们说过话,我怎么可能分辨出是谁喊的。”

治保主任默默的走着,我紧一步慢一步的跟着他,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早不喊晚不喊,偏偏在水泥桁条吊上去后喊;早不脱手晚不脱手,偏偏在你走到底下的时候脱手了。”他说道。

经他这么一点拨,我还真觉得有些蹊跷了,难道那个小青年是故意脱手的?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跟他素昧平生,他为什么要有意害我?讲不通啊!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哦!我没有接他的话,想知道他接下来到底想说什么!他见我不吱声,便以开导我的口气说:

“这是农村阶级斗争新动向!你想啊,一方面是地主的狗崽子故意喊你进去,看你走到了水泥桁条底下时,又故意松脱了手中的绳索;另一方面是贫下中农保卫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在这危急的时刻,抓紧手中的绳索,坚决不让水泥桁条落在你的头上!”

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话意了,他是要拿昨天的事,做典型了。听他这么比对着一讲,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昨天那个死死拽住绳索的,确实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子弟。但是那个小青年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即又浮现在我的脑际,让我指认是他喊我进去的,我心中又不忍。这可是会带给他灭顶之灾的。在那个年代,再大的罪,莫过于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但在一瞬间,我又觉得他似乎说的挺有道理的。甚至想到我如果迎合他的说法的话,可能对我今后会十分有利。我犹豫着,又觉得这件事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甚至怨恨,为什么偏偏让我碰到这档子事。

这一条机耕路确实有些长,让我老觉得怎么还不到头呢?治保主任不再说话,大概他也感觉到我这个人实在是无药可救了吧。

机耕路的底端是这个大队的第六生产队。机耕路在一块高高的蔬菜地前停止了它的延伸。蔬菜地上正有一个高个子的男青年在翻地。治保主任在蔬菜地前停住了脚步。他轻声跟我说:

“这是一个上海来的知青。喜欢打架,他的拳头特别硬!”

我很在意地看着那个高个青年。同是知青,心中难免产生一些好感。还真有喜欢打架的人吗?我心中很不以为然。他的拳头再硬,总不会指向我吧?我很清楚知青在当地的印象并不好,在农村人的话语中,简直就是打架斗殴的代名词,我不知道造成这种印象的根源是什么?我毕竟新来乍到,刚加入这个行列,轮不到我去评头论足。

因为我不能领会领导的意图,在治保主任看来,肯定是其材不堪大用。跟随着治保主任走了这么一路之后,我便回到了小队。想让我参加工作组的事,也就此泡了汤。泡汤便泡汤吧!不管人家到底怎么想的,但让我去随意指控人家,我却做不来。但是这件事,无疑是我去农村插队落户做了知青之后,所接受到的第一个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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