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那场兵荒马乱的救援之后程安妤过了几天相对平静的日子。
沈图南自那天起仿佛真的把她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带早餐有时是包子豆浆有时是面包牛奶，美其名曰补充脑力程安妤看着那些食物，心里清楚这蠢狗的零花钱怕是也有限，这份好带着烫手的温度。
她一边心安理得地接受毕竟能省一顿是一顿一边又有点隐秘的烦躁，沈图南的好太直白太有压迫感像夏日正午的太阳，晒得她无所遁形也让她那点阴暗的小心思显得更加不堪。
陈舟行依旧温和偶尔会把她叫到办公室，以班长的身份关心她的学习进度，递给她一些打印好的精华笔记。他的好像春雨润物细无声，却总在不经意间提醒她彼此的差距——他随手给她的资料可能比她熬夜啃几晚的参考书还有用。
而陆延舟，自图书馆一别再没主动找过她，像是彻底失去了兴趣， 程安妤偶尔在校园里远远瞥见他清瘦挺拔的背影，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那个下午他最后那个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让她既害怕又念念不忘。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高三像个高速运转的榨汁机，每一分钱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哥哥程景笑眼下的青黑越来越重话也越来越少，那天晚上她半夜上厕所时，隐约听到哥哥在阳台上压低声音打电话似乎是在问熟人借钱，语气里的疲惫和艰难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亮着映着她烦躁的脸。
凭什么林怡之可以为了一条新裙子眼都不眨地刷掉她半个月的生活费？凭什么她就要为了下个月的资料费未来的大学学费愁得睡不着觉？她不想申请助学贷款那意味着要把家里的窘迫摊开给所有人看意味着未来几年都要活在贫困生的标签下。
她受够了！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火猛地窜上来，她点开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不是那个精心维持的只发学习笔记和天空照片的账号，而是那个加了沈图南、陈舟行、江亦、陆延舟、 齐悦相对私密的小号。
她删删改改最终咬着唇，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恶意点击了发送：
(文字仅部分好友可见)
宝宝在吗？点击对话框发送宝宝在吗给我，即可参与 “天降宝宝活动”。你将会有概率收到“宝宝亲亲或者“你他妈谁”的消息。试试你的手气？?＞?＜? 【可爱】
发送成功。
程安妤把手机扔到一边心脏砰砰狂跳，像刚跑完八百米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感觉脸颊烧得厉害。这和她平时小白花的人设相差太远了，简直就是……精神分裂！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害怕什么，也许只是单纯地想撕破那层伪装想看看那些平日里温和或阳光和冷淡的男生，面对这样一个神经质的她会是什么反应。也是一种…卑微的试探看看有没有人，会愿意接住这个坏掉的她。
第二天，教室。
程安妤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教室故作镇定地坐下，她能感觉到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同桌齐悦凑过来刻意地压低声音：“安安，你昨晚受什么刺激了？朋友圈那个……”她挤眉弄眼，显然也看到了。
程安妤心里一紧强装无事：“随便发的，玩玩而已。”
“玩得挺花啊姐妹！”齐悦用手肘撞她，一脸“我懂”的坏笑，“怎么样，收到宝宝亲亲了吗？”
程安妤含糊地应了一声赶紧拿出英语书假装早读，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一整个上午风平浪静沈图南依旧给她带了早餐，没提朋友圈的事。陈舟行温和地和她打了招呼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江亦…永远沉浸在他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