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好疼… 现在几点了啊?…”
混沌的意识里,罗格蕾安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太阳穴里扎着,疼得她咬紧了牙关,这才没叫出声来。
紧接着,昨晚那场逼真到刺骨的噩梦又猛地撞进脑海 ——
梦里,她拥有自我意识的秘密被罗兰和安洁莉卡发现了,她看见他们的眼神里满是疏远与警惕,认定她是受了光之种力量的污染,变成了 “不正常” 的存在。
然后,他们强行把带到了Z公司接受治疗。
冰冷的治疗舱、刺目的白光、耳边机械的 “意识剥离程序启动” 提示音,还有最后那种自我被一点点抽离、最终沦为没有思想的普通婴儿。
那过于真实的梦境让她浑身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婴儿服,黏腻的触感贴着皮肤,格外难受。
她费力地睁大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定格在头顶熟悉的米色天花板 ——
这是她在音之巷家里的房间,不是 Z 公司那惨白冰冷的治疗室。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指尖传来的、婴儿皮肤特有的柔软与温热,又让她瞬间慌了神:
“我的意识… 这是又回到婴儿身体里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四周 —— 床边放着罗兰上次出差带回来的兔子玩偶,耳朵上还沾着一点她昨天蹭上去的奶渍;墙上贴着不知何时拍的三人全家福照片。
没错,这是她作为罗格蕾安的婴儿房。为了确认,她立刻集中精神,调动起自己觉醒的力量。
下一秒,一枚泛着柔和金光的怀表缓缓悬浮在她眼前,表盘上的指针轻轻转动,带着熟悉的情感波动。
“力量恢复了… 太好了。”
罗格蕾安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落地,可刚放下没两秒,梦里 Z 公司的场景又冒了出来,心脏不由得 “砰砰” 直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
她费力地扭动脖子,看向墙上的挂钟 —— 时针已经指向八点,房间里静悄悄的,婴儿床旁边的大床上,不见罗兰和安洁莉卡的身影。
“爸爸妈妈去哪里了?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甩了甩小脑袋,强迫自己了冷静下来:“别瞎想,说不定他们只是去楼下做早餐了。先试试能不能换到罗格斯身上再说。”
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让意识脱离这具小小的躯体。
像是穿过一层薄薄的水雾,意识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没有丝毫阻碍。
紧接着,那枚悬浮的金属怀表发出更亮的光芒,表盘打开,露出一个小小的、通往意识世界的入口,黑白交织的光影在里面缓缓流动。
进入意识世界,熟悉的钢琴声响起,像是在欢迎她的归来一般,湖面上飘浮起了一道道半透明的音符。
为了确认状态,她抬手在空中虚划,一张小小的木质桌子瞬间出现在眼前,桌面上还放着她上次没吃完的、用意识凝聚的鸡汤;
再一挥手,桌子又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意识世界也没问题。” 她低声自语,声音是意识凝聚成的、介于孩童与少年之间的音色。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最关键的步骤 —— 分裂意识。
一部分意识顺着地面的黑白纹路返回现实,重新附着在婴儿躯体上。
她试着动了动婴儿的手指,小小的指尖微微蜷缩,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的触感,证明这部分意识能正常控制身体。剩下的意识则朝着意识世界中央的那片旋涡走去。
当湖水漫过她由白纸组成的脚踝、小腿,最后彻底淹没全身时,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像是要把意识冻裂,比以往任何一次切换都要冷。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婴儿躯体的关联在一点点变弱:从能灵活控制四肢,到只能轻微动一动手指,最后连指尖都无法抬起时,眼前的黑白世界彻底陷入黑暗,意识也随之失去了知觉。
“成功了?…”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婴儿房的米色天花板,而是高塔事务所里,罗格斯房间那熟悉的木质房梁,上面还沾着一点上次修屋顶时留下的灰尘。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了细碎的光斑,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发霉味 —— 正是罗格斯的房间。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手臂传来罗格斯特有的、略显单薄却有了些肌肉的触感。视线立刻扫向墙上的挂钟 ——
时针指向八点半,分针正好落在 “6” 上,秒针 “滴答” 地走着,声音清晰可闻。
“只用了半小时?” 她开口说话,声音是罗格斯的少年音,带着一丝疑惑:“这次咋这么快?”
她立刻尝试着反向操作,想连接上罗格蕾安的婴儿意识,看看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不管她怎么集中精神,意识都像是撞在一层无形的屏障上,硬邦邦的,根本无法突破。
但她能模糊地感觉到婴儿躯体的存在,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薄纱:能感知到那边传来的 “安全” 的情绪波动,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松切换回去,甚至连控制婴儿手指动一下都做不到。
“是切换一次太耗费精力了吗?”
她皱起眉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额头隐隐传来的痛感让她稍稍恢复了些清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 这是罗格斯的手掌,指腹因为学习如何使用电脑、帮伊森打理菜园,已经有了淡淡的薄茧,不是婴儿那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
“只能感知,不能切换…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这期间被爸妈发现异常吧?我只是个婴儿啊!”
焦虑瞬间涌上心头,她站起身,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窗外传来事务所楼下街道的细微声响:有卖早餐的摊贩吆喝的声音,有路过的行人聊天的话语,偶尔还有自行车铃铛的 “叮铃” 声飘进来,可这些热闹的声音,都无法缓解她心里的担忧。
她又尝试了几次连接意识,结果还是一样 —— 那层无形的屏障依旧存在,反向切换毫无进展。
“只能先这样了。”
她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至少能感知到婴儿那边是安全的,没有危险。先处理好罗格斯这边的事,别让事务所的几人看出异常。等过几天精力恢复了,说不定就能切换回去了。”
这么想着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罗格斯略显青涩的脸 —— 头发有点乱,眼睛因为刚睡醒还带着点红血丝,表情里还残留着一丝焦虑。
抬手理了理头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来,焦躁的心稍稍平稳了下来:
现在,她是罗格斯,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婴儿罗格蕾安。她得像往常一样下楼帮忙,扮演好高塔事务所成员罗格斯的身份。
只是那层无法突破的意识屏障,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里,让她始终无法彻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