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内侧的纹路在雨晴掌心发烫,袖口冰羽纹正缓缓重组,浮现出与阵列同源的机械古文。她指尖一划,血珠渗出,混着凝心之泪滴落纹路。血光微闪,冰凰共鸣波如针尖刺入空间,固态海水瞬间崩裂,一道幽蓝通道在扭曲的光影中撕开。
莫凡反应极快,风系微流在周身一荡,扫清残余晶屑。两人几乎同时跃入通道,身后晶层再度闭合,将退路彻底封死。
空间骤然失重。
他们坠入一片灰蓝交错的深海异域,头顶无天,脚下无底,海水凝滞如玻璃,远处岩壁呈不规则折叠,像是被无形之手反复揉捏。时间感被拉长,每一次呼吸都像拖着铁链前行。
“百倍流速。”莫凡低声道,火焰在星图内压缩成一点微光,不敢外放,“再燃,会扰动空间频率。”
雨晴未答。她袖口的纹路仍在震颤,仿佛与某种存在共振。她抬手按住心口,冰凰本源隐隐躁动,不是威胁,而是……呼应。
前方岩层后方,一道透明能量舱悬浮于虚空,外壁流转着极淡的霜纹。莫凡以风流探查,确认无警戒机制后,两人悄然靠近。
舱内景象令人窒息。
数十枚椭圆形胚胎悬浮于导管网络中,表面覆盖着半透明冰膜,内部隐约可见羽状结构脉动。每一枚都嵌有一枚微型齿轮,纹路与雨晴袖口冰羽纹同源。导管末端连接着一座中央核心,正不断抽取某种能量流。
莫凡眯眼:“那不是普通魔能。”
雨晴盯着核心,瞳孔微缩。她以情感为引,唤醒冰凰本源,意识如丝线探出,轻轻触碰最近一枚胚胎的表面。
画面骤然涌入。
五岁那年,雪夜初醒。北城穆家静室,冰元素自她体内喷涌,凝成凤凰虚影,震惊四座。那一刻,她并不知道,有一缕本源能量随风逸散,未被任何人察觉。
而现在,那缕散逸的能量,正被机械导管一寸寸抽离、提纯,注入胚胎核心。
“是我的觉醒初源。”她低声说,声音没有波动,却像冰层下暗流涌动。
莫凡转头看她:“他们用你的本源造炸弹?”
“不。”她闭眼,再睁时目光沉静,“不是窃取。是引导。”
她指尖凝出一面极薄冰镜,映照核心能量流。冰凰之眼穿透层层编码,回溯能量路径。导管并非单向抽取,而是将散逸本源与现世本源形成闭环共振——黑教廷不是在制造炸弹,他们在重构她的觉醒瞬间。
“他们在复现那个雪夜。”她说,“用我的本源,重启维度裂隙。”
莫凡眼神一凛:“你是钥匙。”
她未否认。冰凰心源自沉睡中苏醒,本就非自然觉醒。那夜凤凰虚影的出现,或许本就是某种协议的启动信号。而此刻,她的存在本身,成了这场实验的坐标原点。
胚胎开始轻微震颤,核心频率加快。
“他们在加速。”莫凡火系星图微动,“再这样下去,本源共鸣会撕裂你。”
她没有动。反而将指尖按在冰镜表面,任由能量流逆向渗入。记忆碎片再度浮现——姐姐穆宁雪在五岁生辰后悄悄递来冰魄丹,圣城大主教在裂痕消散前那一瞬的沉默注视,还有朱雀认主时,星图与冰霜量子纠缠的刹那……所有碎片,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
她的觉醒,从未孤立。
“切断导管。”莫凡低声道,火焰在掌心凝聚,压缩至针尖大小。
“不行。”她伸手拦住,“导管是共振节点,强行破坏会引发连锁爆炸,现实海域将被撕裂。”
他盯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她收回冰镜,指尖轻抚袖口纹路。血痕未干,凝心之泪已封住伤口,但本源的波动仍在加剧。她知道,若任其发展,她的意识将被拉入胚胎,成为重启协议的祭品。
唯一的办法,是内守。
她闭眼,凝心之泪沉入心脉,封住所有外散波动。冰凰本源缓缓内敛,如雪落深谷,无声无息。她的呼吸变得极浅,体温下降,指尖泛白,却稳如磐石。
“我在里面。”她说,“我能找到源头。”
“你疯了?”莫凡声音压低,“那种地方,意识进去就出不来。”
“但我能控制共鸣。”她睁开眼,目光清冽,“他们要的是我的本源,那就让我主动进去,切断回路。”
他盯着她,火光在瞳孔中跳动。他知道她不会退。就像她五岁那年,明明体弱,却坚持完成觉醒仪式;就像她在博城之殇中,默默承受凝心之泪的反噬,只为护他周全。
他缓缓收手,火焰退入星图。
“我守在外面。”他说,“你要是断联系超过三秒,我就炸了它。”
她点头,指尖再度凝出冰镜,这一次,直接刺入胚胎核心。
意识如坠冰渊。
她看见自己五岁的身影站在雪夜中央,冰元素升腾,凤凰虚影初现。但这一次,她看清了——那虚影并非完整,尾羽处有一道细微裂痕,像是被硬生生剥离了一角。
那角,此刻正悬浮于胚胎中央,化作炸弹核心。
她的本源,早在觉醒那一刻,就被切割了。
而黑教廷所做的,不过是将那被剥离的部分,重新拼合,试图以她的存在为引,重启整个维度协议。
她站在记忆的雪夜中,看着童年的自己伸出手,指尖触碰那道裂痕。
不是修复。
是认领。
她低声说:“我回来了。”
冰霜自心口蔓延,顺着血脉流向指尖,再注入冰镜。她的本源主动迎向那枚最古老的胚胎,不是对抗,而是接纳——以完整的意志,收回被切割的部分。
胚胎剧烈震颤,核心频率骤变。
莫凡站在舱外,忽然察觉能量场异动。他抬头,看见雨晴的身体微微一颤,唇角渗出一丝血迹。她的手指仍按在冰镜上,指尖冰霜已蔓延至整条手臂。
他握紧拳头,火焰在掌心翻腾,却未出击。
他知道,这一战,只能她一个人打。
舱内,冰镜中的雪夜开始崩解。童年的雨晴抬头,看向镜外的她。两人目光交汇,没有言语,只有本源的共鸣在无声震荡。
裂痕在愈合。
胚胎核心的频率由急促转为平稳,导管一根根断裂,能量回流中断。中央核心发出低沉警报,透明舱壁开始龟裂。
莫凡立刻后退,风流在周身形成屏障。他盯着雨晴,等待她脱离。
她的手指仍在冰镜上,但指尖的冰霜开始退去,呼吸恢复平稳。
突然,她睁眼。
目光如雪原初月,清冷而坚定。
她收回手,冰镜碎裂,化作粉末消散。胚胎停止脉动,核心暗淡,仅剩一丝微光残存。
“断了。”她说,“回路已毁。”
莫凡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她忽然抬手,按住左胸。
“还有东西。”她低声道,“他们留了一枚种子。”
她摊开掌心。一粒极小的冰晶静静躺着,内部封存着一段机械编码,与袖口纹路同源,却多了一道锁链印记。
她盯着那枚冰晶,指尖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