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雨晴身上,金纹在掌心流转,尚未触剑,却已令空气凝滞如铁。她左肩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蒸腾成细雾,又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结成微小冰珠,噼啪坠地。
她没有退。
残羽紧贴掌心,刺入皮肉,剧痛如针扎入神识深处。冰凰心源微弱震颤,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压制,仅余一丝共鸣在经脉中游走。她将这缕感知附于断裂冰丝残端,逆向探入契约符阵波动频率——那并非单纯的魔法回路,而是有节奏的、如同心跳般的共振波。
她猛然抬头,声音穿透火浪轰鸣:“你不是守护者——你是献祭仪式的司仪!”
话音落,她指尖一震,冰系共鸣猛然震荡符阵节奏。那一瞬,金纹波动出现微不可察的断层,仿佛琴弦骤然偏音。白袍人眉头微蹙,抬手格挡,金光在胸前凝成半弧屏障,硬生生截断了那道寒流震荡。
莫凡喘息未定,右臂火种几近熄灭,左臂伤口血流不止。他咬牙撑起身体,目光扫过雨晴指尖那根几乎透明的冰丝——它正微微颤动,指向巨剑基座下方一道极浅的刻痕。那是她此前发现的能量断层,也是此刻唯一可攻的弱点。
使者冷笑,双掌合十,金纹自指缝蔓延而出,化作锁链虚影,直锁巨剑剑柄。契约符文逐层亮起,赤红转为暗金,地脉震颤加剧,岩浆喷发节奏加快,石台边缘持续崩塌,碎石砸入熔流,激起滚烫气浪。
“仪式已启,无人可阻。”他低语,声音如钟鸣自远古传来。
莫凡没有回应。他将最后火种注入风压,火焰压缩至掌心,风流缠绕其上,形成螺旋火锥。他看准那根冰丝所指的节点——金纹锁链最细处,正是能量流转的断层所在。
火锥脱手而出,划破炽热空气,直击锁链薄弱点。
几乎同时,雨晴将体内最后一丝冰凰本源凝于指尖,化作极寒音波,顺着冰丝传导而出。寒流与火锥在空中交汇,冰爆火裂,轰然炸开。金纹锁链前段寸寸碎裂,化作光屑消散。
巨剑震颤微止。
仪式中断。
白袍人瞳孔骤缩,低头看向自己双手。金纹在他皮肤上游走,如同活物般抽搐。他未曾料到,一个重伤女子,一个濒临力竭的少年,竟能以如此方式破开圣城秘仪。
他怒极反笑,笑声震荡墓室穹顶,碎石簌簌坠落。
“可笑。”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金光暴涨,“你们以为,这只是夺剑?”
他忽然撕开白袍前襟,露出心口——一枚镶嵌于皮肉之中的圣城纹章赫然显现,金纹盘绕,中心刻着半只展翼之鸟,与巨剑铭文同源,却多了一道裂痕。
“契约需双血激活。”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一为冰凰之血,唤醒封印;一为圣火之血,点燃净化。你们……皆是祭品。”
雨晴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为何冰凰心源会被压制。那纹章并非信仰象征,而是封印伪形——以圣城之名,窃取上古本源,将誓约扭曲为献祭。
她曾以为青铜巨剑是武器,是锚点,是地脉枢纽。
可它真正的用途,是祭坛。
而他们,是被选中的血引。
莫凡双拳紧握,火种在掌心重新燃起,哪怕微弱,也未曾熄灭。他挡在雨晴前方,目光冷峻:“谁给你们的权力,拿别人性命点火?”
“秩序。”使者抬手,金纹自心口蔓延至双臂,化作光刃,“凡不洁者,皆须净化。凡违逆者,皆成灰烬。”
他一步踏出,金刃劈下,空间扭曲,气流如被撕裂。莫凡横身挡击,风火双翼强行展开,烈焰迎上金光。轰然巨响中,他被震飞数丈,撞断一根石柱,口中溢血,却仍撑地站起。
雨晴左臂凝出冰盾,寒气交织成弧,挡下第二道金刃。冰盾瞬间崩裂,寒气四散,她被余波掀退三步,脚跟在碎石上划出深痕。
她没有再退。
她将残羽高举,银发在热浪中飞扬,以伤躯为引,强行激发冰凰心源低鸣。寒气逆冲天灵,经脉如被冰针贯穿,她却咬牙撑住。
“你们偷走誓约,篡改契约——”她声音冷如碎冰,穿透火浪,“今日,我以真名宣告:此剑不归圣城,不为献祭,只为守护!”
话音落,她右掌贴地,将最后一道冰丝注入地脉主脉。寒流逆向奔涌,与岩浆热能交汇,制造出短暂共振盲区。金纹传导受阻,使者动作微滞。
她直视那双赤金双目,声音清晰如刃:“你说这是净化?可真正的秩序,不是用谎言献祭无辜!”
冰丝炸裂,寒雾弥漫,瞬间掩住巨剑轮廓。她没有试图夺剑,也没有封印它——她选择隐匿它的存在,让这场仪式失去目标。
使者怒吼,金纹化作光网铺天盖地压下。莫凡强提最后一丝力气,风压托起残石,在身前形成旋转屏障,硬接一击。屏障崩解,他再度被震退,右臂火种几近熄灭。
雨晴站在原地,左肩血流不止,指尖冰丝尽数断裂,残羽染血,紧贴掌心。她望着那步步逼近的白袍人,望着那枚嵌在心口的纹章,望着那柄被谎言包裹的巨剑。
她忽然笑了。
不是讥讽,不是绝望,而是某种决断后的清明。
她抬起右手,指尖凝出一根极细的冰丝,缓缓探向自己心口。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牵引。
冰凰心源最后一丝共鸣,在她血脉中苏醒。
她没有再看巨剑,而是望向莫凡。
他正挣扎着站起,右拳紧握,火焰微弱闪烁。
她轻声道:“信我。”
他点头。
她将冰丝刺入心口,痛感如潮水涌来。鲜血顺指尖滑落,滴在地面,瞬间冻结成一朵冰花。花心处,一点极寒之光缓缓亮起。
使者脚步一顿。
他终于察觉不对——那不是普通的冰系魔法。
那是本源的回应。
他怒吼,金刃再度劈下,直取雨晴咽喉。
她不闪不避,只将左手残羽猛然按入冰花中心。
寒光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