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殿,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锻刀所。
简陋的小屋背后,连接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窟。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压抑。当四人踏入其中时,周围的景象让他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洞窟之内,并非空无一物。成千上万、数也数不清的“浅打”,像活人一样密密麻麻地站立着,布满了洞窟的每一寸地面。它们形态一致,都是最朴素的武士刀模样,但每一把刀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混杂了渴望、怨念与茫然的诡异步调。
“All right!感觉怎么样?”二枚屋王悦的声音在洞窟中回响,带着几分轻佻,“尸魂界所有的斩魄刀,都源于我锻造的浅打。它们是空白的,也是最纯粹的。死神将自己的灵魂灌注其中,进行‘对话’,从而获得独一无二的斩魄刀。所以说,斩魄刀就是死神自身灵魂的映射,刀即是我,我即是刀!”
他顿了顿,墨镜后的目光扫过一护、恋次和白哉:“但你们几个,似乎并没有真正‘拥有’自己的刀。你们只是在‘借用’它们的力量,是窃取力量的小偷。所以……”
王悦打了个响指。
“wooooooh——!”
整个洞窟的浅打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它们不再是死物,而是一支充满怨念的军队,将黑崎一护三人团团围住,毫不留情地发起了攻击。
“什、什么?!”恋次狼狈地躲开一把浅打的劈砍,蛇尾丸却无法始解。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一护同样陷入苦战,他能感觉到这些浅打对他的排斥。
朽木白哉眉头紧锁,他试图呼唤千本樱,但斩魄刀毫无反应。在这里,他们与刀的联系被切断了。他们被自己的根源——浅打,判定为“不合格”的使用者。
王悦百无聊赖地看着三人在浅打的围攻下险象环生,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死神,都必须经历这一关,重新面对自己的灵魂,否则就无法获得真正的力量。
他的目光转向了从头到尾都未被攻击的夜月莲。
“Yo,到你了,小哥。”王悦指了指他,“让我看看,你这个让桐生和天示郎都另眼相看的家伙,会被浅打们怎么招待。”
夜月莲神色平静,向前踏出一步。
然后,令二枚屋王悦这位“刀神”都瞠目结舌的诡异景象,发生了。
在他踏入浅打群的瞬间,周围那些狂暴的、充满攻击性的浅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存在的感召,离他最近的一圈浅打,竟缓缓地、整齐划一地……向他低下了“头”。
刀尖触地,刀柄朝上,如同臣子在向君王行最崇高的跪拜礼。
这诡异的寂静与崇敬,如同一圈涟漪,迅速扩散开来。一把,十把,百把,千把……整个洞窟内数以万计的浅打,都朝着夜月莲所在的方向,谦卑地低下了头,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洞窟最深处的、绝对的朝圣之路。
“……”
二枚屋王悦脸上的墨镜,终于“咔嗒”一声,滑到了鼻尖。
他从业无数年,锻造了尸魂界所有的斩魄刀,见证了无数死神与刀的相遇。他见过被浅打接纳的天才,见过被浅打排斥的庸才,甚至见过能与浅打产生强烈共鸣的奇才。
但他从未,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这不是接纳,不是共鸣,这是……臣服!是源自本能的、不容置疑的朝拜!
“你……你这家伙……”王悦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嘻哈的腔调,变得干涩而锐利,“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月莲缓缓走在那条由万刀开辟的道路上,心中同样波澜起伏。
【系统提示:宿主灵魂承载‘泛人类史’之烙印,包含了无数英雄、神明、传说的根基概念。对于这些尚未刻入‘传说’、仅有‘基盘’的空白英灵(浅打)而言,宿主的存在本身,即为‘英灵之座’的投影,具有至高无上的吸引力与支配力。】
原来如此。夜月莲压下心中的震动,脸上则适时地流露出一丝理所当然的平静。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震惊的王悦,再次搬出了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我之前说过,我的家族,是‘星咏一族’。”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洞窟,“我们的传承,与寻常死神不同。我们并非‘选择’刀,也不是让刀‘选择’我们。而是将自古流传的英雄伟业,将那些璀璨的传说……直接‘刻印’在这些空白的容器之上,赋予它们新的‘名字’与‘灵魂’。”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身旁一把臣服的浅打:“所以,对于这些等待着被赋予意义的‘空白画卷’而言,我身上的气息,或许是它们本能所亲近和渴望的。”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二枚屋王悦的脑海中炸响!
他“刀即是我”的理论,是建立在死神与刀“一对一”的灵魂映射上。但夜月莲的说法,却完全颠覆了这个基础!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赋予”!是将一个已然存在的、宏大的“故事”,直接覆盖在一个空白的灵魂之上!
这不仅完美地解释了眼前万刀臣服的异象,更从另一个层面,以一种降维打击般的方式,呼应甚至超越了他“刀神”的理论!
王悦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常识和法则,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然后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重组。
夜月莲没有再解释,他知道说得越多破绽越多。他径直走到了洞窟的最中心,那里空无一物,却仿佛是所有浅打的源头。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试图在万千浅打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把。
因为,他的“刀”,从来就不在这里。
他缓缓闭上眼,将卧豚殿与麒麟殿积蓄的庞大灵力,与自己对“投影”魔术的理解,以及刚刚从王悦那里听到的“刀禅”理论,开始在灵魂深处进行疯狂的融合与解析。
他不再是单纯地去复制、去投影那些存在于“王之财宝”中的宝具。
在这一刻,他要做的,是解析它们的“概念”,然后……“再构成”!
夜月莲猛地睁开眼,伸出右手,向着前方的虚空,重重一握!
嗡——!
空间发出一声轻微的悲鸣。无数纯粹的灵子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的掌心之中,并非凝聚成固定的形态,而是……化作了一把剑的“概念”。
那是一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剑。上一秒,它还是华丽繁复的西洋刺剑;下一秒,它就变成了厚重朴拙的双手巨剑;再一眨眼,又化作了线条流畅优美的东方太刀……它在不断地变换着形态,仿佛囊括了古往今来所有“剑”的可能性。
它不是任何一把名剑,但它又是所有名剑的“原型”。
二枚屋王悦死死地盯着那把在他手中不断变幻的“概念之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他扶正了墨镜,却无法掩盖镜片后那双因极度震惊而收缩的瞳孔。
他失神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你……你这家伙……你不是在‘锻造’刀……你是在‘创造’……刀的概念本身!”
“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