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林国正那番掏心窝子的话,像一阵强劲的东风,吹散了林枫心中最后一丝因“不务正业”而产生的阴霾,也给他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动力。那份沉甸甸的、跨越了三代人的工业梦想,此刻清晰地压在了他的肩上,让他感到责任重大,却也脚步坚定。
第二天是周日,林枫起了个大早,正准备继续钻进地下室鼓捣他的“塑料变黄金”大业,却见父亲林国正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站在客厅里等他。
“醒了?跟我来。”林国正言简意赅,转身就朝屋后走去。
林枫有些疑惑地跟上。他们家住的是一栋带个小院的老式平房,屋后原本有个面积不小的独立仓库,是当年爷爷厂里分的,后来厂子不行了,仓库也就闲置下来,堆满了各种用不上又舍不得扔的旧家具、废旧报刊和一些早该进废品站的破烂。
林国正走到仓库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费了点劲才用钥匙捅开那把老旧的挂锁。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封气息扑面而来。
仓库里光线昏暗,杂物堆积如山,几乎无处下脚。
林国正环视一圈,双手叉腰,对林枫说道:“这地方,闲着也是闲着。你那个什么‘研发中心’,挤在地下室像什么话,转个身都难。这里清出来,给你当‘车间’用,够不够?”
林枫愣住了,看着这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虽然破旧但空间十足的仓库,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这何止是够用?这简直是鸟枪换炮啊!地下室那点地方,放了他那套“土法碳化设备”和苏小远的检测仪器后,连王胖子转个圈都得收着肚子,更别提以后如果想扩大点规模了。
“爸!您是说……真的?”林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的?”林国正瞪了他一眼,随即开始挽袖子,“别愣着了,开工!今天就把这地方给你收拾出来!”
说干就干!林国正展现出了退伍军人和老工人的雷厉风行。他指挥着林枫,先将那些明显是垃圾的东西清理出去,一些还有利用价值的旧物则分门别类整理好,能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也摆放整齐。
父子俩忙得满头大汗,灰尘沾满了衣服和脸颊。林枫看着父亲弯腰搬动一个沉重的旧木箱时,额角渗出的汗珠和微微气喘的样子,鼻子忍不住又是一酸。父亲年纪大了,腰腿其实并不太好,平时在家搬个重物母亲都要念叨,此刻却为了支持他的“胡闹”,一声不吭地干着体力活。
“爸,您歇会儿,重的我来。”林枫赶紧上前接过箱子。
“没事!你老子我还硬朗着呢!”林国正直起腰,捶了捶后背,脸上却带着畅快的笑容,“这活动活动筋骨,比坐着强!”
就在这时,王胖子按照惯例来“点卯”,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后叮叮当当的动静,循声找来,看到这热火朝天的清理场面,以及那个巨大的仓库空间,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我去!叔叔!枫哥!你们这是……要搞大事情啊!这仓库……咱们的‘龙巢工坊’要升级成‘龙巢工业基地’了?!”王胖子激动得语无伦次,都不用招呼,立刻加入劳动队伍,他那胖硕的身躯在搬大件物品时居然意外地好用。
忙活了一上午,仓库总算清理出了大半空间,虽然墙壁斑驳,地面坑洼,窗户玻璃碎了几块,但那股开阔和自由的感觉,让林枫心潮澎湃。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规划哪里放工作台,哪里放设备,哪里做材料堆放区了。
“基础是差了点,”林国正抹了把汗,看着初步清理出来的仓库,“电线得重新拉,灯得换亮的,窗户得补,地面……暂时先凑合吧。这些我给你找人弄,你就安心搞你的研究。”
“爸,这些我自己想办法……”林枫不想让父亲再破费。
“你想什么办法?”林国正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有些年头的存折,塞到林枫手里,“这里面是我和你妈攒的一点钱,本来是给你上大学用的。你先拿着,该买设备买设备,该弄场地弄场地。搞工业,哪有不投入的?只要你是正经做事,这钱,花的值!”
林枫握着那本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存折,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攒下这点钱不知要省吃俭用多久。这不仅仅是钱,这是父母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望!
“爸……我……”林枫的声音哽咽了。
“行了行了,大小伙子,别磨磨唧唧的。”林国正摆摆手,语气故作轻松,但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我只有一个要求,账目要清楚!花了多少钱,干了什么事,你得有本账!这可是你妈交代的!”
“嗯!我一定!”林枫用力点头,将存折紧紧攥在手心。
王胖子在一旁看得也是眼眶发热,他用力拍了拍林枫的肩膀:“枫哥!啥也不说了!叔叔阿姨这支持力度……咱们要是搞不出名堂,都没脸见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家屋后的小仓库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国正说话算话,很快找来了熟悉的电工和泥瓦匠师傅,重新铺设了符合安全标准的电线,装上了明亮的LEd灯,修补了窗户,还把坑洼的地面简单用水泥抹平了。
林枫则拿着父亲给的“启动资金”,加上之前龙教授订单的尾款和王胖子“赞助”的一点压岁钱(被林枫严词拒绝后强行“投资”),开始了“采购大业”。他不再满足于捡破烂和拼凑,而是购置了一张坚固的二手大型工作台,几个多层物料架,一套基础的五金工具,甚至还咬牙买了一台小型的二手台钻和角磨机——这些都是真正“车间”里才会有的家伙事儿!
当苏小远再次来到“研发中心”时,也被这焕然一新的环境惊了一下。虽然依旧简陋,但宽敞、明亮、规整,有了那么一点正经实验室兼工作间的样子了。
“环境改善有助于提升数据采集的稳定性和实验的可重复性。”苏小远给出了她的学霸式评价,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是被林枫捕捉到了。
王胖子更是兴奋地在空地上转了好几圈,规划着哪里可以摆个沙发(被林枫否决),哪里可以放个冰箱(储存饮料和零食,被苏小远以影响环境温度为由否决)。
林枫将父亲给的那个旧工具箱,郑重地放在了新工作台最显眼的位置。那几枚爷爷手磨的合金钻头,也被他小心地收藏在一个专门的盒子里。看着这个初具雏形的“车间”,感受着父辈沉甸甸的期望和伙伴们全力的支持,林枫胸中豪情涌动。
有了这片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他的“工业狂魔”之路,才算真正拥有了起飞的平台。
科技展,我们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