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火焚村
夜色如墨，月隐星沉。
林家村沉浸在深沉的睡梦中，唯有晚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山野间的寂静。村民们劳累了一天，早已进入梦乡，浑然不知灾难正如蛰伏的毒蛇，悄然逼近这个平静的小山村。
林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月光如水银泻地，将房间照得半明半暗。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后山那诡异的声响和转瞬即逝的光芒，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蛛网般缠绕在心头，越是试图摆脱就越是紧密。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他轻声自语，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木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嗡鸣声突然从远方传来，起初微弱如蚊蚋，但很快就变得震耳欲聋，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同时振翅。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铁锈混合着腐败的血肉，令人作呕。
林风猛地坐起身，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他赤脚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夜空中，一道巨大的阴影正缓缓掠过月亮，那轮廓绝非任何已知的飞禽走兽。它有着扭曲的肢体和不对称的翅膀，仿佛是从最荒诞的噩梦中爬出来的怪物。阴影所过之处，月光都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
“那是什么？”林风喃喃自语，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突然，那道阴影在空中停滞，然后猛地俯冲而下，目标直指林家村！
“不好！”林风惊呼一声，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就冲向父母的房间。
但已经太迟了。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天而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村东头的一处房屋瞬间被击中，木石飞溅，火光冲天而起。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更多人的惊叫和哭喊。
“爹！娘！”林风撞开父母的房门，看见林大山和周氏已经惊醒，正惊慌失措地穿着衣服。
“小风，出什么事了？”周氏脸色苍白，手指因恐惧而颤抖，连衣带都系不好。
林大山已经冲到窗边，看到外面的景象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老天爷啊...”
又一道红光落下，这次击中了村中央的老榕树。那棵见证了村子数百年历史的古树瞬间被点燃，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个村庄恐慌的景象。人们从家中奔逃而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却不知该逃往何处。
“快走！去地窖！”林大山当机立断，一手拉着妻子，一手拉着儿子，冲向屋外。
院子里已经弥漫着浓烟和热浪，空气中充斥着烧焦的气味和人们的哭喊。林风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眼睛也被熏得泪水直流。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天空中那怪物正在盘旋，不时俯冲而下，每一次都会带来更多的毁灭和死亡。
更可怕的是，地面上出现了数个黑影，它们移动迅捷，手中挥舞着散发出诡异光芒的武器，见人就杀。林风瞥见一个黑影接近邻居王大叔一家，一道绿光闪过，王大叔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精气。
“那...那是什么东西？”林风声音嘶哑，恐惧如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别问！快走！”林大山猛拉了他一把，躲过了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球。火球击中他们刚才站的地方，炸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三人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角落的地窖口，林大山奋力拉开沉重的木门：“快进去！”
周氏率先钻了进去，林风紧随其后。就在林大山也要进入地窖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窜出，手中利刃直刺他的后背。
“爹！”林风惊呼。
林大山猛地转身，猎人的本能让他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他怒吼一声，抄起旁边劈柴的斧头，与那黑影缠斗在一起。
“大山！”周氏尖叫着想冲出去，被林风死死拉住。
借着火光，林风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那是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人形生物，但面部却被扭曲的金属面具覆盖，面具上刻着诡异的符文，双眼处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它移动时发出机械般的咔嗒声，完全不像是活物。
林大山虽然勇猛，但毕竟只是凡人猎户，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斧头砍在对方的铠甲上，只迸出几点火花，连痕迹都没留下。
“带娘走！”林大山朝地窖口喊道，声音因奋力搏斗而断断续续，“别出来！”
又一道黑影出现在地窖口附近，缓缓逼近。林风不得不关上地窖门，从内部插上门栓。最后一眼，他看见父亲浑身是血，却仍顽强地挥舞着斧头，为他们争取时间。
地窖内一片漆黑，只有门缝中透进的些许火光和打斗声。周氏低声啜泣着，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娘，别怕，我们会没事的。”林风轻声安慰母亲，尽管他自己的心脏也快要跳出胸腔。地窖里储存的食物和腌菜散发着熟悉的气味，与外面传来的焦糊味和血腥味形成骇人的对比。
突然，外面的打斗声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半晌，然后地窖门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周氏吓得几乎尖叫出声，林风赶紧捂住她的嘴。
撞击声接二连三地传来，门栓开始松动，木屑纷飞。终于，在一次特别猛烈的撞击后，地窖门被硬生生撞开了一道缝隙。一张扭曲的金属面具出现在缝隙后，猩红的眼睛盯着地窖内的母子二人。
林风下意识地将母亲护在身后，在地窖中摸索着可用的武器。他的手指碰到了一柄用来处理腌菜的铁钎，立即紧紧握住。
地窖门被完全撞开，那个黑影蹒跚着走了下来。它似乎受了伤，动作不如先前敏捷，铠甲上有多处破损，其中一处还在冒着黑烟。林风注意到它手中没有武器，可能是与林大山的搏斗中丢失了。
“别过来！”林风举起铁钎，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但依然坚定地站在母亲身前。
黑影发出一种像是金属摩擦的刺耳笑声，继续逼近。就在它伸手抓向林风的瞬间，少年猛地刺出铁钎，精准地扎进了铠甲破损处的缝隙。
令人惊讶的是，那东西竟然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后退了一步，绿色的粘稠液体从伤口处渗出。它似乎被激怒了，加速扑来。
就在这时，地窖口突然传来老村长的声音：“畜生！滚开！”
老村长手持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此刻正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他虽年迈，动作却异常敏捷，一剑刺向黑影的后心。
黑影反应极快，转身格挡，但与长剑接触的瞬间，它像是被灼烧般发出惨叫，手臂上的铠甲竟然开始融化。
老村长毫不留情，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剑都直指黑影的要害。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剑似乎对那怪物有特殊的克制作用，每次击中都会造成显着的伤害。
“村长爷爷...”林风看得目瞪口呆，他从不知道老村长竟然会武艺，更不用说拥有如此神奇的武器。
经过一番激战，老村长终于将剑刺入了黑影的心脏部位。怪物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化为一滩黑水，只剩下空荡荡的铠甲散落在地。
老村长喘着粗气，拄着剑稳住身形。他的衣袍有多处破损，脸上也带着伤痕，但眼神依然锐利：“小风，带你娘出来，快！这里不能呆了！”
林风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母亲爬出地窖。外面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林家村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房屋大多倒塌燃烧，地上到处都是村民的尸体，死状凄惨。天空中，那个巨大的怪物仍在盘旋，不时喷吐着火球。而那些黑影则在村中穿梭，追杀着任何活口。
老村长眼中含着泪光，声音沙哑：“造孽啊...终究还是逃不过...”
“村长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是什么东西？”林风急切地问，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没时间解释了。”老村长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塞给林风，“这里面有些东西，你务必保管好。现在听我说，你必须活下去，小风。你是我们村唯一的希望了。”
就在这时，三个黑影发现了他们，迅速包抄过来。老村长脸色一凛，将林风母子推向村后的小路：“往山上跑！不要回头！去剑痕峡，那里或许能救你们一命！”
“可是您...”
“快走！”老村长怒吼一声，转身迎向扑来的黑影。他手中的长剑再次亮起，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记住，活下去！找到青云宗！”
林风咬了咬牙，强忍泪水，拉着母亲向村后跑去。途中，他瞥见父亲倒在院子里，浑身是血，已经没有了呼吸。林风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母子二人跌跌撞撞地跑着，背后传来老村长与黑影搏斗的声响和怒吼。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接着是夺目的白光爆发，将整个村庄照得如同白昼。之后，打斗声停止了。
林风不敢回头，他知道老村长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个晚上，他失去了家园，失去了父亲，也可能失去了如亲人般的老村长。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拼命向前跑。
就在他们即将跑出村口时，周氏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向前扑倒。林风慌忙扶起母亲，发现她后背插着一支漆黑的短箭，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黑。
“娘！”林风惊呼，试图拔箭。
周氏虚弱地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别...别管我...小风，快跑...”
“不！我背您走！”林风试图扶起母亲，但她已经气息微弱。
“听话...”周氏艰难地抬手抚摸儿子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和不舍，“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娘——”林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紧紧抱住母亲尚有余温的身体，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短短一个晚上，他失去了所有亲人，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崩塌。
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旁边的树上。林风猛地惊醒，意识到危险仍在逼近。他强忍巨大的悲痛，轻轻放下母亲的遗体，最后看了一眼已成火海的村庄和亲人的尸体，转身向山中跑去。
他的脚步踉跄，心如刀绞，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不断向前。背后的喊杀声和惨叫声逐渐远去，但那一幕幕惨剧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永生难忘。
黑暗中，林风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肺叶如同火烧般疼痛。他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一处灌木丛中。
仰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林风眼中已无泪水，只剩下无尽的悲痛和熊熊燃烧的仇恨。他紧紧攥着老村长给的那个布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不管你们是什么...我发誓，一定会报仇...”他对着夜空嘶哑地低语，然后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陷入昏迷。
就在他完全失去意识前，似乎看到一道青色的流光从天边掠过，直向林家村的方向而去。但那或许只是他过度悲伤和疲惫产生的幻觉。
山林重归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燃烧爆裂声，诉说着那个夜晚发生的惨剧。一个少年的命运，从此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