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汐月抱着几本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走在回家的林荫小路上。
树影婆娑,在她素色的连衣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翻阅的那些关于潜意识与直觉的心理学理论,试图为自己最近的异常寻找一个科学的解释。
就在她走到一个街角,准备转弯时。
“喵——!”
一声尖锐的猫叫,一道黑影猛地从旁边的绿化带里窜出,几乎是擦着她的脚边掠过。
汐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弄得心脏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而与此同时,一辆速度颇快的自行车正从拐角另一侧冲来,骑手似乎也没料到突然有人出现,惊慌地想要刹车,车头却已经朝着汐月歪倒的方向撞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碰撞似乎不可避免的刹那。
汐月的眼前,不是现实街景,而是猛地闪过一幅极其清晰、仿佛被瞬间烙印在视网膜上的画面。
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地,左手小臂外侧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擦过,留下一片鲜红刺目的擦伤,血珠正从破皮的伤口渗出,火辣辣地疼。
这画面如此真实,如此突兀,带着一种冰冷的预兆感!
“!”
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在那幅“预见”画面的驱使下,汐月强行扭转身躯,将原本可能直接承受撞击和摩擦的左臂猛地收回,整个人以一种近乎别扭的姿势,硬生生向右侧踉跄扑出。
“嗤——!”自行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骑手惊险地控住了车把,车身歪斜着从汐月刚才站立的位置擦过。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骑手是个年轻男孩,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停车道歉。
汐月勉强站稳,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呼吸急促。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那里只有因为刚才仓促动作而被自己指甲不小心划到的一道浅浅红痕,与“看到”的那片触目惊心的擦伤完全不同。
“没、没事……”汐月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她对着惊慌的骑手摆了摆手,“是我没注意,不怪你。”
骑手又连声道歉了几句,才心有余悸地骑上车走了。
汐月站在原地,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一阵发冷,她抬起自己的左臂,看着那道微不足道的红痕,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清晰无比的“摔倒擦伤”画面。
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那些关于顾溟的模糊画面,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过度担忧产生的幻觉。
但这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具体,而且……它改变了结果。
如果不是“看到”了自己会受伤,她可能只会普通地摔倒,那样的话,手臂擦伤几乎是必然的。
但正因为“看到”了,她做出了规避,结果只是虚惊一场。
这绝对不是巧合。
接下来的几天,汐月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隐秘的兴奋与不安中,她一头扎进了图书馆和网络,比之前更加疯狂地查阅资料。
从荣格的共时性原理到德日进的神秘学着作,从现代超心理学研究到各种民间关于“预知梦”、“第六感”的传说……她试图找到一个能解释自己身上发生之事的理论框架。
“预知?超感官知觉?还是某种量子层面的信息读取?”
她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对着摊开的一大堆书籍和打印资料,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喃喃自语。
然而,所有的理论都显得那么笼统和模糊,无法确切解释她这种只有在涉及自身安全、情绪高度紧张时才会偶然触发的、极其短暂的画面式“预见”。
她甚至尝试着自己做实验。在安静的房间里,她盯着书桌上的一个玻璃水杯,全神贯注地“命令”自己。
“预测它会不会掉下来!”
她集中精神,直到额头冒汗,眼睛发酸,但那水杯依旧稳稳地立在桌上,没有任何画面出现。
“难道只有在危险的时候才行?”汐月有些气馁地趴在桌子上,“这算什么能力嘛……一点都不好用。”
一个重要的决定在她心中成型——不告诉顾溟。
晚上,顾溟难得有空,约她出来吃饭。
在一家氛围温馨的小餐馆里,暖黄色的灯光下,顾溟细心地为她夹菜,说着最近的一些趣事,试图逗她开心。
但汐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着顾溟带着浅笑的脸,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他看起来比之前更沉稳了,但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疲惫让她心疼。
他已经在那个她无法完全理解的世界里背负了那么多,面对那么多危险……
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会担心吧?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会不会……要分心来保护我?
“汐月?”顾溟察觉到她的走神,放下筷子,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菜不合胃口?还是……还在想别的事?”声音更加柔和,“别怕,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
他越是体贴,汐月心中的愧疚感就越发强烈。
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用力摇了摇头:“没有啦,就是刚才在想一道有点难的课题,走神了,菜很好吃!”
她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不行,绝对不能告诉他,他已经够累了,这是我的问题,我要自己弄清楚。
晚餐在一种看似温馨,实则各怀心事的气氛中结束,顾溟送汐月回到楼下。
“早点休息,别太累。”顾溟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温柔。
“嗯,你也是。”汐月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夜色中,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上楼。
回到安静的房间,汐月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女孩的脸上还带着青春的稚气,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光滑的手臂,那里只有一道早已消失的红痕。
“不管这是什么……”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却清晰地说道,“我会靠自己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