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刚把剑收回来，脚下一震，地面突然裂开，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四处蔓延。他手心那个“古”字忽然发烫，不是因为有敌人，而是空间在扭曲。
“灵潮！”他大喊一声，声音几乎盖过了通道里的风声。
欧阳雪立刻贴住墙，剑尖插进石缝里稳住身体。蒋天雄双脚扎在地上，肌肉绷得紧紧的。可古月儿站在边缘，身子一晃，被气流卷着衣角，整个人朝旁边的裂谷摔了下去。
江烬冲过去，只抓到一把空气。
她已经掉下去了。
银白色的灵潮从地底喷出来，像海浪一样撞上岩壁，轰隆作响。灵气乱流疯狂撕扯着周围的一切，石头碎裂，灰尘四起。
江烬盯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风往上吹，带着潮湿的土味。他知道跳下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但他还是跳了。
身体往下坠，耳边全是呼啸的风。他在半空中伸手，一把抓住了古月儿的手腕。力道太大，两人狠狠撞上岩壁，滚到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平台上。
尘土慢慢落下。
古月儿靠着石壁喘气。头发散了一半，玉簪歪歪的，眼看就要掉进缝隙。
江烬伸手，把玉簪拿了下来。簪子很轻，白色，顶端刻着一个“月”字。他没多看，随手又插回她头发里。
动作很慢，手指小心地避开她的皮肤。
“那是我娘留下的。”古月儿小声说。
江烬点点头：“还在就好。”
头顶灵潮翻涌，银光一闪而过。一缕月光从岩顶的裂缝照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影子叠在一起，又分开。
江烬站起来，扶她起身。古月儿脚下一滑，他顺手托住她的手臂。
“能走吗？”
她点点头，站稳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欧阳雪从高处跳下，落在石台另一端。她先看了眼古月儿，再看向江烬。
“你没事吧？”她问的是古月儿。
古月儿摇头：“我没事。”
欧阳雪转头看向江烬。他左手虎口裂开了，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刚才那一撞，骨头也伤了。
“你该休息一下。”她说。
“不能停。”江烬活动了下手，“这里不安全。”
三人沿着裂谷往前走。地面越来越湿，前方升起雾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古月儿走在中间，几次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江烬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很稳。他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也知道不能再出事。
雾渐渐变浓。
欧阳雪突然停下：“前面有动静。”
江烬抬手示意安静。他蹲下，手指抹过地面。泥土微微震动，好像下面有什么在爬。
古月儿低声说：“这雾……不太对劲。”
话还没说完，前方雾中亮起两点红光。不是火，也不是眼睛，更像是什么东西苏醒时发出的信号。
江烬抽出剑。剑上有血，握在手里有点滑。
欧阳雪也拔剑，站到左边。古月儿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岩壁上。
红光不动，也不靠近。
江烬往前迈一步。
地面轻轻一震。
雾里传来摩擦声，像是石头在刮擦。声音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欧阳雪低声说：“别靠太近。”
江烬没回应。他盯着那两点红光，慢慢举起剑。
红光突然灭了。
下一秒，更多红光在雾中亮起。十个、二十个，数都数不清。
古月儿抓紧了袖子。
江烬手臂上的旧伤开始发麻。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这些东西，是冲他们来的。
欧阳雪往后退了半步：“准备突围。”
江烬点头：“三息后动手。”
他数着心跳。
一。
雾中的红光微微晃动。
二。
地面震动更厉害了。
三。
江烬挥剑冲出去。
剑光划破雾气，一道弧形斩出。一点红光躲不及，被劈成两半，落地后变成黑灰。
其他红光立刻散开，在三人周围快速旋转，留下残影。
欧阳雪一剑刺穿一点红光，挑起一团焦黑的东西。她皱眉：“是符灰。”
江烬盯着那些移动的光点：“有人布了阵。”
古月儿突然开口：“方向错了。”
两人同时看她。
“这些红光……不是来攻击我们的。”她说，“是在赶我们走。”
江烬眯眼一看，发现红光分布有规律，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组，像是在指引路线。
“往哪边？”欧阳雪问。
古月儿抬头看岩壁。上面有些模糊的刻痕，像是古老的文字。她走近几步，伸手摸了摸。
“这边。”她指向左边的一条岔路，“刻的是‘避’字。”
江烬看着她：“你能认出来？”
“小时候见过类似的。”她没多解释。
欧阳雪看了看江烬。
江烬沉默两秒，把剑收回剑鞘：“听她的。”
三人转向左边的通道。红光没有追来，也没有消失，依旧在原地闪烁。
越往里走，雾越淡。空气变得干燥，脚下土地也硬了。
古月儿放慢脚步，摸了摸头上的玉簪，确认还在。
江烬走在前面，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他知道刚才的阵法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有人在这片区域活动，而且不想让他们走错路。
欧阳雪忽然说：“你的手还在流血。”
江烬低头看。血已经凝了，但伤口没愈合。他用布条缠了几圈，重新握住剑。
“没事。”
前面出现一道石门，半塌着，上面有烧过的痕迹。门框两边各立着一根石柱，柱顶空着，像是原来放了什么东西。
古月儿停下脚步。
“怎么了？”欧阳雪问。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两根石柱。
江烬走过去查看。柱子底部刻着小字，已经被风吹得模糊。他擦掉灰尘，看清了几个字：
“守门者，不得入。”
欧阳雪念了出来。
江烬冷笑一声：“越是不让进，就越得进去。”
他抬脚跨过门槛。
石门后是一片开阔地。地面铺着青石，排成圆形图案。中间有个凹陷，像是用来放东西的。
古月儿站在门口没动。
欧阳雪回头看她：“你不进来？”
她摇头：“这里面……有禁制波动。”
江烬走到圆心，蹲下检查凹槽。大小刚好能放下一件东西。他伸手摸了摸，指尖碰到一丝凉意。
不是石头该有的温度。
“有人来过。”他说。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震动。
凹槽里渗出一滴水。不是雨水，是红色的，带着铁锈味。
江烬迅速后退。
水滴落地，“滋”的一声，青石表面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欧阳雪拔剑戒备：“这是血。”
古月儿终于走进来。她站在石门阴影下，看着中央的凹槽。
“这个位置……”她喃喃道，“和我家祠堂的地纹一样。”
江烬看向她：“你说什么？”
她抬头：“如果我没看错，这里是古家旧址的一部分。”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欧阳雪皱眉：“你们家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秘境深处？”
古月儿没回答。她走向右边的石柱，伸手探进柱底暗格，掏出一块破旧的布条。
布条上绣着半个家徽。
她紧紧攥住。
江烬盯着她：“你还知道多少？”
她抬头看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远处雾中，红光又亮了起来。比刚才更多，移动得也更快。
江烬握紧剑：“我们先离开这里。”
三人退回通道。身后的石门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雾再次合拢。
江烬走在最前面，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布条渗出来，滴在青石上。
每一滴血落地，周围的雾气都会轻轻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