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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 年 3 月的春风里，镇供销社二楼的会议室飘着淡淡的油墨味 —— 这是张嘉豪特意选的场地，木质长桌被擦得发亮，墙上挂着 “发展乡镇企业，带动地方经济” 的红色横幅，墙角的老式吊扇静静垂着，桌角摆着几个搪瓷杯，里面泡着廉价的茉莉花茶。
“豪哥，你确定要找这两家？” 王虎坐在张嘉豪身边，手里攥着一张手写的客户清单，指节发白，“红星印刷厂的老刘跟邻镇的孙胖子是远房亲戚，东风厂的老张之前还抢过咱们的小订单呢！”
张嘉豪指尖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座的另外两位中年人 —— 红星印刷厂的刘厂长顶着一头花白短发，手里转着一支英雄钢笔，眼神里满是犹豫；东风印刷厂的张厂长则不停地摩挲着腰间的 bp 机，bp 机偶尔发出 “滴滴” 的提示音，打破会议室的沉默。
三天前，张嘉豪从食品厂老板那里得知了坏消息：邻镇的孙胖子联合了两家刚开业的小印刷厂，把食品包装的报价压到了成本线以下 —— 原本每份包装 1.2 元的市场价，他们直接报 0.8 元，硬生生抢走了三个小客户，甚至放话 “要让张嘉豪的印刷厂彻底关门”。
印刷厂的工人已经开始焦虑，有两个年轻工人私下找舅舅打听 “要不要另找工作”，舅舅急得满嘴起泡，张嘉豪却异常冷静 —— 他清楚，孙胖子的打法是典型的恶性竞争，靠低价抢单，必然在质量上偷工减料，可如果自己跟着降价，刚有起色的印刷厂很快就会陷入亏损。
“刘厂长，张厂长，” 张嘉豪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孙胖子的报价，你们觉得能撑多久？”
刘厂长叹了口气，放下钢笔：“撑不了三个月，但他能烧钱，我们烧不起啊！我这厂子里还有五个工人要养，上个月的工资都差点发不出来。”
“就是因为烧不起，才不能跟着他疯！” 张嘉豪把一份手写的成本核算表推到两人面前，“你们看，孙胖子的报价比我们的成本还低两毛，他要么用劣质油墨，要么偷工减料，现在抢的客户，迟早会因为质量问题回来。但问题是，在他倒闭之前，我们能不能撑住？”
张厂长拿起核算表，眉头越皱越紧：“你的意思是…… 抱团？”
“没错，抱团！” 张嘉豪身体前倾，眼神锐利，“第一，我们三家统一报价，最低不得低于成本的 120%，谁也不能私下降价；第二，共享部分客户资源 —— 比如我这里有几个食品厂的高端订单，产能不够，能分给你们；你们手里的教辅印刷订单，也可以互相调剂；第三，一起开发高端市场，我已经联系了县外贸局，他们有出口食品的包装订单，要求高、利润也高，单靠一家吃不下，三家联手刚好能接。”
刘厂长愣住了：“高端市场？我们的设备能行吗？”
“我的印刷厂刚引进了新胶印机，能印防伪标识和彩色图案，” 张嘉豪语气笃定，“你们的设备虽然老点，但可以负责裁切和装订，我们分工合作，质量达标没问题。至于利润分配，按各自的产能和技术占比算，我已经拟好了初步的行业公约，你们看看。”
他从书包里掏出三份手写的《乡镇印刷行业自律公约》，每份都用钢笔写得工工整整，第一条就明确 “禁止低于成本价竞争”，后面详细列明了客户共享、利润分配、质量标准等条款。
张厂长拿起公约，手指划过 “共享客户资源” 那一条，眼神动了动 —— 他的东风印刷厂上个月丢了一个大客户，正愁没订单，张嘉豪的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
刘厂长却还是犹豫：“孙胖子要是报复我们怎么办？他在县里有人脉。”
“人脉？” 张嘉豪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桌上，“这是我让王虎拍的，孙胖子的印刷厂用的是工业废油墨，重金属超标，这些照片我已经交给了县质监局，只要他再敢用劣质材料，不出三天就会被查封。”
照片上，孙胖子的印刷厂后院堆着几个黑色油桶，上面没有任何食品级标识，王虎还拍到了工人偷偷往油墨里加水的场景。刘厂长和张厂长看完，脸色都变了 —— 他们虽然也想赚钱，但绝不敢碰这种违法的事。
“而且，” 张嘉豪补充道，“镇政府正在推工业园区建设，需要扶持合规企业，我们三家联合起来，能带动二十多个工人就业，还能为镇里创造税收，镇领导只会支持我们，不会帮孙胖子。”
bp 机又响了，张厂长看了一眼信息，突然拍了桌子：“我同意！孙胖子这孙子太不地道，上次抢我订单的时候，还造谣说我家的印刷品质量差，这次我跟他干到底！”
刘厂长看着桌上的公约，又看了看张嘉豪胸有成竹的样子，终于点了头：“行，我也加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违反公约，我们两家一起收拾他！”
“没问题！” 张嘉豪伸出手，“那我们就歃血为盟？”
“不用那么麻烦！” 张厂长掏出钢笔，在公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个手印就行，咱们乡镇企业，讲究的是诚信！”
刘厂长也跟着签字按手印，王虎在一旁兴奋地鼓掌：“太好了！以后咱们就是铁三角了，看孙胖子还怎么蹦跶！”
张嘉豪收起两份公约，脸上露出笑容：“现在，我们分工合作。刘厂长，你负责联系县外贸局，对接出口包装订单；张厂长，你整理一下你们的设备产能，明天我们一起去外贸局提交样品；我这边，今天就去跟之前流失的三个客户谈，告诉他们孙胖子的质量问题，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报价。”
会议结束时，供销社的售货员端来几碗 2 元钱的肉丝面，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飘着葱花，刘厂长一边吃一边感慨：“小张，我活了四十多岁，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生意人，有头脑、有魄力！”
“刘叔过奖了，” 张嘉豪喝了一口面汤，“我只是不想看着大家互相内耗，有钱一起赚才是长久之计。”
当天下午，张嘉豪带着王虎和几份质量检测报告，去了之前流失的一家糖果厂。糖果厂老板正对着一堆包装发愁 —— 孙胖子印的包装才用了几天，油墨就开始脱落，粘在糖果上，顾客投诉不断。
“李老板，” 张嘉豪把检测报告放在桌上，“孙胖子用的是工业废油墨，重金属超标，要是被质监局查到，你的糖果厂都得关门。”
李老板拿起报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他之前只图便宜，根本没考虑质量问题。
“我给你报个实价，每份包装 1.1 元，比孙胖子贵 3 毛，但我保证用食品级油墨，三个月内出现质量问题，全额退款，还赔偿你的损失。” 张嘉豪语气诚恳，“而且，我可以帮你设计新的包装图案，增加防伪标识，提升产品档次。”
李老板犹豫了片刻，突然拍板：“行！小张，我信你！明天就给我印 1 万份，要是质量真像你说的那样，以后我的订单都给你！”
短短两天，三个流失的客户全部回归，甚至还有两家新客户主动找上门 —— 他们听说了三家印刷厂联合的消息，觉得这样的合作模式更靠谱，不用担心被恶意压价，也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与此同时，孙胖子的印刷厂却陷入了困境。他为了压低成本，用劣质油墨和薄纸印刷，很快就接到了大量投诉，有一家食品厂的产品因为包装油墨脱落，被消费者举报到质监局，质监局上门检查，当场查封了他的印刷厂，还罚款 5000 元。
孙胖子气急败坏地跑到张嘉豪的印刷厂门口闹事，却被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刘厂长和张厂长拦住。
“孙胖子，你还有脸来？” 张厂长叉着腰，“你用劣质油墨坑害消费者，现在被查封了，纯属活该！”
孙胖子看着围观的人群，又看看张嘉豪冷漠的眼神，终于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 他不仅没搞垮张嘉豪，反而把自己的厂子搭了进去。最后，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不久后就带着家人离开了镇子。
解决了孙胖子的威胁，三家印刷厂的合作越来越顺畅。出口包装订单顺利拿下，每份包装的利润比普通订单高 50%，第一个月就赚了 3 万元。刘厂长和张厂长对张嘉豪更加信服，凡事都愿意听他的安排。
夕阳西下，张嘉豪站在印刷厂的院子里，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王虎跑过来，手里拿着一部崭新的小灵通：“豪哥，这是张厂长送你的，他说谢谢你带大家赚了钱！”
张嘉豪接过小灵通，刚想说话，口袋里的 bp 机突然响了 —— 是建筑公司发来的信息，提醒他新厂房的地基工程需要支付尾款，还差 10 万元。
他摩挲着小灵通的外壳，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印刷厂的盈利虽然稳定，但新厂房建设需要大量资金，银行的 50 万贷款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剩下的 10 万元缺口该怎么解决？
突然，他想起了刘峰之前说的话 ——“本地 JY 网” 的域名已经升值到 5 万元，要是找专业的域名投资者估值，说不定能卖个更高的价格。
张嘉豪掏出小灵通，拨通了刘峰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网吧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刘峰的声音带着兴奋：“豪哥，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有新商机了？”
“刘峰，” 张嘉豪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你帮我联系一下域名投资者，我想给‘本地 JY 网’做个估值，可能要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