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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通的铃声在堂屋昏黄的灯泡下突然响起时，张嘉豪正帮着母亲清点印刷厂刚结的货款。塑料封皮的小灵通贴着母亲的耳朵，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上的碎花。
“啥？有人已经打招呼了？” 母亲的声音拔高，带着难掩的焦急，“王村长，您再通融通融啊，这地我们家早就惦记着了……”
挂了电话，母亲转身看向张嘉豪，眼圈泛红：“豪豪，城郊那块地，邻村的李老板找了村干部打招呼，说他也想抢，咱们怕是没希望了。”
舅舅刚把最后一沓零钱塞进铁盒，闻言猛地拍了下桌子：“这李老三仗着自己开砖窑有点钱，就到处抢生意！那地块靠近规划的镇级公路，将来升值空间多大啊，咱们可不能放弃！”
张嘉豪捏着手里的货款单，指尖微微用力。前世他记得这块地最终被李老板拿下，后来公路通车后身价翻了十倍，成了镇上最早的商品房开发区。这一世他好不容易提前布局，绝不能让遗憾重演。
“妈，舅舅，别急。” 张嘉豪放下单据，抓起墙角的手电筒，“我现在就去城郊看地块，明天一早就找王村长谈。”
“这么晚了，路不好走啊！” 母亲拉住他的胳膊，“城郊都是土路，万一摔着……”
“没事，我骑自行车去，王虎他们也会跟我一起。” 张嘉豪已经背起帆布包，里面塞了笔记本和钢笔，“我得亲眼看看地块的位置，才能跟村长说清楚我们的规划。”
舅舅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夜色如墨，村口的老槐树下，王虎带着两个 JY 小组成员早已等候，三辆自行车的铃铛在寂静中轻轻作响。张嘉豪跨上车子，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四人沿着坑洼的土路往城郊骑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清晰。
城郊的地块孤零零地卧在农田边缘，杂草齐膝。张嘉豪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地面，隐约能看到远处钉着的木桩 —— 那是规划中镇级公路的边界标记。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借着灯光手绘草图，笔尖划过纸页沙沙作响：“你们看，这块地刚好在公路拐角，将来不管是建仓库还是宿舍，交通都方便。”
舅舅蹲下身，拨开杂草：“土质不错，打地基没问题。就是现在看着偏，等公路修起来，这里就是黄金地段。”
张嘉豪一边在草图上标注尺寸，一边分析：“李老板开砖窑，买地大概率是想扩大生产，可他不知道公路规划的详细路线。我们不一样，印刷厂需要仓库囤原料和成品，还能给工人建宿舍，这是实实在在的民生项目，村长应该会倾向我们。”
王虎举着手电筒照亮远处：“豪哥，那边好像有人影？”
张嘉豪立刻熄灭手电，几人蹲在草丛后。片刻后，一道光柱晃过，隐约能听到说话声：“…… 王村长已经答应了，这地肯定是我们的，明天就去交定金。”
是李老板的声音！张嘉豪攥紧拳头，等对方走远，才重新打开手电：“看来我们得抓紧，明天一早必须找到王村长。”
回到家时已是后半夜，张嘉豪趴在桌上完善草图，在旁边备注未来规划：左侧建仓库，右侧盖两层宿舍，中间留出自行车棚。母亲端来一碗热面条，看着儿子认真的模样，叹了口气：“豪豪，李老板比我们有钱，又找了关系，咱们能争得过吗？”
“妈，钱不是唯一的筹码。” 张嘉豪抬头，眼神坚定，“印刷厂现在带动了八个下岗女工就业，镇里干部都夸我们做了好事。我们买地是为了扩大生产，能让更多人有活干，这是给村里添光彩，村长会明白的。”
第二天一早，张嘉豪揣着手绘草图、印刷厂的就业证明，还有从供销社买的两条红塔山香烟，骑着自行车直奔村委会。王村长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看到张嘉豪进来，放下手里的钢笔：“小张，你来得正好，李老板刚走，也说要买城郊的地。”
张嘉豪把香烟放在桌上，推到村长面前：“王村长，这烟您尝尝。我今天来，不是单纯来买地的，是想跟您说说我们的规划。”
他展开手绘草图，指着上面的标记：“您看，我们买地后，先建一个大仓库，解决印刷厂原料和成品存放的问题。然后盖两层宿舍，让住得远的工人能住在这里，不用每天骑车奔波。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能再招一批本村的村民进厂，让大家多一份收入。”
王村长拿起草图，仔细看着：“你这规划倒是挺实在。可李老板出价 1.5 万，比你预算高 3000，村里也想多赚点钱啊。”
张嘉豪立刻掏出就业证明，上面是八个下岗女工的签名和手印：“村长，印刷厂现在已经帮八个下岗职工找到了工作，她们都是镇上的困难户。如果我们能扩大规模，至少还能再招十个本村村民，优先录用那些‘买断工龄’的下岗人员。您想想，这不仅是我们自家的事，更是为村里解决就业难题，镇里干部知道了，也会表扬您领导有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李老板买地是为了开砖窑，砖窑污染大，还只能用少数壮劳力。我们印刷厂不一样，男女老少都能干活，还干净环保，长远来看，对村里更有利。”
王村长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就业证明上，又看了看草图：“你说的有道理…… 可李老板那边已经打了招呼，我也不好回绝啊。”
张嘉豪看出村长的犹豫，趁热打铁道：“村长，我知道您为难。这样，我们可以签个协议，只要村里把地卖给我们，印刷厂保证优先录用本村村民，而且将来宿舍建成后，愿意免费给村里提供两间房当活动室，方便大家开会、搞活动。”
就在这时，村长腰间的 bp 机突然 “滴滴” 作响，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张嘉豪心里一紧，生怕是李老板又在施压。没想到村长看完后，抬头对张嘉豪说：“刚好镇里干部刚才呼我，问你那个印刷厂的情况，还夸你们带动就业做得好。”
他拿起钢笔，在草图上画了个圈：“小张，你这孩子年纪不大，想事情倒挺周全。这样吧，地我倾向于卖给你，但李老板那边不好交代，你得给我点时间协调。”
张嘉豪心里一喜，连忙说：“谢谢村长！您放心，我们说到做到，一定给村里多做实事。”
离开村委会时，阳光正好照在供销社的招牌上。张嘉豪骑着自行车，感觉浑身轻快 —— 优质地块终于有了眉目，房地产布局迈出了关键一步。可他刚骑到村口，就看到舅舅急匆匆地跑来，脸上满是焦急：“豪豪，不好了！李老板听说村长倾向你，又加价了，说愿意出 1.5 万，还说要给村里捐一台电视机！”
张嘉豪捏紧车把，眼神沉了下来。他知道，这场地块之争，还没结束。李老板的步步紧逼，让原本有转机的事情再次陷入僵局，王村长夹在中间，显然已经开始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