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斩的热浪卷到鼻尖时，叶小天的后颈汗毛全竖起来了。
他停下枯荣劫，刚想发动青影遁往旁边的松枝上窜——可灵气刚往体表涌，就像撞进了粘人的血胶里，淡绿色的虚影刚凝出半寸，“嗤啦”一声就被红色浪涛里的禁锢灵气撕得粉碎。
“这是……血系禁灵？”叶小天心里咯噔一下，混沌之眼扫过那道丈高血浪，只见浪涛边缘缠着细密的红丝，那些红丝竟能锁住修士的灵气流转，连他混沌灵根的灵气都被滞涩了大半。
之前对付蝎蛤双煞时，青影遁能借着草木躲得无影无踪，可现在黑松林的灵气全被这血浪染成了红色，他连模拟松枝的灵气都聚不起来——这合击术哪是要斩他，分明是先封了他所有退路！
“小子，看你还往哪跑！”络腮胡狞笑着，短刀在血浪里搅了搅，浪头又高了半尺，连石崖边的杂树都开始冒烟，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焚成灰烬。
叶小天没敢再赌青影遁，枯荣劫也停止了发动，右手往怀里一掏，三张高阶防御符“哗啦”全甩了出去——这是他从黑市买的保命家底，本来想留着对付花衣公子，现在看来，不扔出去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枯木挡！”
第一张符纸在空中炸开，无数枯木枝从地里钻出来，交织成丈高的木墙，像道绿色屏障挡在血浪前。
可赤血斩的热浪刚触到木墙，“噼啪”声就炸响了，枯木枝瞬间被烤得焦黑，连半息都没撑住，就化作漫天飞灰。
“凝雾杠！”
第二张符纸紧随其后，白茫茫的雾气喷涌而出，想借着水汽挡一挡热浪。
可血浪里的高温比熔炉还狠，雾气刚碰到浪头就被蒸成了水蒸汽，连一丝凉意都没留下，反而让周围的空气更烫了，叶小天的眉毛都被燎得卷了边。
“韧丝御！”
最后一张符纸是他压箱底的防御手段，无数细如发丝的韧丝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韧丝上还泛着淡淡的灵光，能扛炼气十二重的攻击。
可这次，血浪撞在丝网上，红色的灵气顺着韧丝爬上去，“滋滋” 声里，韧丝竟像被强酸腐蚀般慢慢熔断，不过三息，丝网就破了个大洞，剩下的韧丝也软塌塌地垂了下来，彻底废了。
“三张高阶符都挡不住？”叶小天心里一沉，来不及多想，只能把剩下的灵气全灌进身上的轻型软甲——这是他在黑市花二十块下品灵石买的，银灰色的软甲摸起来像丝绸，却能挡普通铁剑，此刻被灵气一激，甲片上泛起淡淡的银光。
可赤血斩的血浪根本不吃这一套。
浪头撞在软甲上，“嘭”的一声闷响，银光瞬间黯淡下去，软甲的甲片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似的，开始变形卷曲，边缘甚至冒出了黑烟。
叶小天只觉胸口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双脚离地，往后倒飞出去。
“《混沌金刚经》”他死死咬着牙，将道皮、道肌、道筋的防御全催到极致——皮肤泛起淡金色的光泽，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筋脉里的灵气也在疯狂流转，试图挡住这股巨力。
可赤血斩是两个服了绝命丹的修士拼尽全力的合击术，余波扫过，道皮上的淡金色瞬间被血色染透，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道肌也开始震颤，像是要被震碎，道筋更是绷得发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噗——”叶小天喷出一口鲜血，软甲彻底崩碎，甲片飞溅出去，砸在松树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他的身体还在往后飞，后背重重撞在石崖边那棵碗口粗的杂树上，“咔嚓”一声，树干应声断裂，他却借着这股冲击力，继续往后撞去 ——
“轰隆！”
后背传来一阵冰凉，没有预想中的石崖硬实，反而像是撞进了一个空洞里。
叶小天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只听见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巨响，像是山体坍塌的声音，接着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石崖外，络腮胡和水桶腰看着突然出现的洞口被坍塌的石块封得严严实实，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小子居然撞进了石洞？”水桶腰单腿蹦着，语气里满是不甘，“要不要炸开石块？”
络腮胡摇了摇头，他的手指还在流血，绝命丹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体内的灵气像失控的野马般乱撞，“没用了……我感觉寿元在烧，撑不了多久了。这石洞被封得严实，他就算没死，也得被埋在里面，咱们守在这儿，等他出来……”
可他们没等到叶小天出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络腮胡突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嘴角不断溢出血沫，眼睛里的光彩一点点消失——绝命丹的药效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寿元。
水桶腰也没好到哪去，单腿一软，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就没了呼吸。
黑松林里只剩下风吹过焦土的“沙沙”声，两具尸体静静躺在石崖边，再也没人提起那个被埋在石洞深处的少年。
……
不知过了多久，叶小天在一片冰凉中悠悠转醒。
刚睁开眼，就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每动一下，骨头都在 “咯吱”作响，嘴里还满是血腥味。
他想抬手摸一摸胸口，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只能勉强转动眼珠，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四周——这里是个狭窄的石洞，头顶还在往下掉碎石，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腥气。
“我还活着？”叶小天心里一阵狂喜，刚想笑，却牵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下意识地内视，丹田内的灵气几乎枯竭，经脉里到处是细小的裂痕，可眉心处却传来一股温热的暖流——是葫芦！
淡紫色的灵流正从眉心往下淌，像条温柔的小溪，一点点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尤其是心脉处，灵流缠绕成一个淡紫色的护罩，将最后一丝赤血斩的余波挡在了外面，没伤到根本。
“多亏了你啊，葫芦兄。”叶小天在心里默念，要是没有这灵流倒灌，他的心脉早就被震碎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他艰难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颗疗伤丹——这是他从蝎蛤双煞那里搜来的青禾丹，能修复经脉损伤。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灵气顺着喉咙往下淌，与葫芦的灵流汇合在一起，修复经脉的速度快了不少。
叶小天闭上眼睛，盘膝坐好，开始运转《混沌草木诀》。
虽然这里没有灵气，但有葫芦的灵流和疗伤丹的加持，受损的经脉一点点被修复，丹田内也渐渐攒起了一丝微弱的灵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终于能勉强活动手脚了。
摸出怀里的打火石，“咔嚓”一声，火星点亮了旁边的干草。
借着微弱的火光，叶小天才看清石洞的全貌——这石洞比他想象的要深，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数丈高的巨大石屏，石屏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看着既陌生又熟悉。
“这是……龟骨文？”叶小天心里一惊，他六岁跟着孔先生识字时，孔先生曾教过他一些上古龟骨文，说是能看懂这些，将来或许能有大用处。
当时他只当是老先生的玩笑，没成想今天真派上了用场。
他凑到石屏前，借着火光仔细辨认。
石屏最上面的四个大字笔画古朴，却透着股威严——“鬼族禁地”。
“鬼族？八千多年前的上古族群？”
叶小天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在孔先生那里看过一些残卷，说上古时期有各族并存，鬼族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些传说。
没想到今天居然误打误撞进了鬼族的遗址！
他继续往下看，石屏上的文字断断续续，记载的大多是鬼族的祭祀仪式和修炼之法，还有一些关于“鬼荧”的描述，说是鬼族的伴生灵物，能照亮黑暗，还能滋养神魂。
“鬼荧？”叶小天心里嘀咕，既然后退无路，索性转过石屏看看。
刚刚转过石屏，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嗡嗡”轻响，让他手里的打火石差点掉在地上——只见石洞深处，无数细小的荧光从黑暗中飘了出来，像漫天飞舞的星辰，那些荧光是一只只半寸长的小虫子，通体透明，翅膀上泛着淡淡的蓝光，正是石屏上提到的鬼荧！
无数鬼荧在空中盘旋，渐渐汇聚成一条蓝色的光带，顺着石洞深处延伸而去。
叶小天顺着光带望去，只见石洞的尽头竟是一片开阔的地下世界，无数鬼荧在那里飞舞，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隐约还能看到远处有高大的石柱和残破的宫殿轮廓。
“这……这真是另一个世界？”叶小天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追杀中的误打误撞，没成想竟闯进了上古鬼族的禁地，还看到了传说中的鬼荧。
他摸了摸眉心的葫芦，能感觉到葫芦正在微微震颤，像是对这里的气息很感兴趣。
叶小天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玄木刀——不管前面有什么，既然来了，总得探个明白，说不定这里藏着能让他变强的机缘，也说不定，能找到对付花衣公子和四长老的办法。
蓝色的光带在前方缓缓流动，像是在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叶小天咬了咬牙，迈开脚步，朝着那片亮如白昼的地下世界走去，身后的石屏渐渐被黑暗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