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宇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暗里,老马还瘫在破院的土墙上,后背早被冷汗浸得发黏。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刚才叶宇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他心里,尤其是那句“十个异界我都去过了”,让他连抬头看一眼巷子深处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他颤巍巍地扶着墙起身,踉跄着往回走,脑子里全是叶宇最后留下的警告。
那些被他带到其他异界的村民,要是不赶紧带回来,真的会让自己死得更快?他以前只以为操控这些“怪物”能在这一方天地为所欲为,却从没想过,十门之间的界限,竟是碰不得的生死线。
也许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十门村,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会被人清算!
而村委会的小屋里,几人还在围着门缝焦灼地张望。
老三来回踱着步,鞋底蹭得地面“沙沙”响,嘴里不停念叨:“这都过去多久了?老六怎么还不回来?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杨拓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却没离开门缝:“再等等,他既然敢追出去,肯定有把握。”话虽这么说,他的心里也是慌乱的跳个不停。
就在这时,老五突然低呼一声:“看!有人过来了!”
几人立刻凑到门缝前,只见巷口的阴影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快步走来,不是叶宇是谁?
杨拓率先推开门冲了出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乔为民更是激动得差点摔掉眼镜。
“老六!你没事吧?”
杨拓一把抓住叶宇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直到看见他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叶宇拍了拍杨拓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又朝着屋里的几人招了招手:“走,我带你们回祠堂。”
不过离开前,叶宇说有东西留在那里,便单独进了一个房间,片刻后走了出来。
几人跟着叶宇往祠堂走,夜色依旧浓得化不开,但脚下的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
老三还在小声嘀咕:“这次回去,可千万别再搞什么‘集体大消失’了。”
没走多久,前方就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正是祠堂的方向。
走近了才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叶宇敲开院门,陈老师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满是焦急:“你们可算回来了!”
沈婷也跑过来,看到叶宇时,眼圈瞬间红了:“你没事吧?我还以为……”
“没事,你看,我不是把大家都找到、带回来了吗?”
叶宇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杨拓几人,“他们也都好好的。”
祠堂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脸上的恐慌还没完全散去——刚才外面一直传来怪物的嘶吼声,窗户被风吹得“哐哐”响,大家攥着木棍守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一刻钟前,外面的动静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些,没想到刚松口气,叶宇他们就回来了。
几人围坐在祠堂的火烛旁,陈老师给大家倒了热水。
听杨拓讲起刚才在村委会被围堵的事,沈婷听得攥紧了衣角;再听到叶宇孤身一人打跑坏人,更是心惊不已。
就这样聊着天,窗外渐渐亮了起来,漆黑的夜空透出一点鱼肚白。
杨拓忽然发现,表盘上停滞的时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正常走动,指针跳到了五点半。
就在这时,祠堂门被推开,老马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手里还拎着一篮馒头。
“大家早啊!昨晚没受惊吧?这地方半夜山风大,呼呼刮着,才叫一个瘆人呢!”
他笑着打招呼,可话音刚落,沈婷就猛地站起来,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愤怒:“是你!你还敢来!”
杨拓和老三也瞬间绷紧了神经,伸手就要去摸身边的石头。
老马连忙摆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大家别误会!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但我保证那个人绝对不是我——那个畜生是我弟弟,他跟我长得像,平时就爱干些混账事。哎,也怪这地方太穷,这些人又不愿意背井离乡出去打工,日子久了,就生出那些歹毒的心思了。”
接着,他又急急忙忙解释,说自己昨天知道弟弟要带人找义诊队的麻烦,还想对沈婷动手,就赶紧往村里那伙人的据点赶,结果到的时候,叶宇已经把人救走了。
“那些围攻你们的‘怪物’,也不是什么真怪物,都是他找几个人装的,就是想吓吓你们,好抢点钱。”
老马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你们放心,我绝不姑息!等找到他们,肯定按祖训好好处置!要是实在管不住,我就把他们都送到镇上的派出所去!”
众人都皱着眉,显然不信。
这时叶宇站了起来,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的。昨晚我跟‘老马’对峙时,就发现他跟现在这个人气质不一样,现在老马这么说,正好对上了——很可能真的是兄弟俩。”
有了叶宇的证明,大家的疑虑才消了些。
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眼下还在村里,又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也只能暂时接受。只是沈婷不愿再多看老马一眼,紧紧挨着叶宇坐着。
接下来的一天,在老马挨家挨户的劝导下,不少村民背着筐、牵着孩子来祠堂义诊。
医生们忙着给人量血压、开药方,陈老师则带着学生们帮忙登记,做些辅助工作。虽然大家都还带着疲惫,但总算没再出什么怪事。
等到夕阳西下,最后一个村民离开,陈老师看着收拾好了器械,松了口气:“今天总算顺利,我们赶紧收拾收拾,趁天还没黑,我们回丹林市。”
众人都没异议,拎着东西就往村口的车走去。
老马也跟在众人身边一路相送,还塞来一袋自家种的核桃:“下次要是还来义诊,提前跟我说,我帮你们盯着,保证没人敢生什么坏心思。”
车子发动后,杨拓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十门村,心里五味杂陈——这两天的经历像一场梦,有恐惧,有惊险,但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
他看了眼身边靠在椅背上睡着的叶宇,又望了望前排的陈老师和沈婷,轻轻笑了笑——就当昨晚他们去的祠堂,只是因为走错路而认错的废弃祠堂吧,能平安离开这里,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