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心里直犯嘀咕,没有资金怎么开展工作呢?总不能不给钱就去拉别人的煤吧!二万元钱就是撒芝麻似的也没法撒呀。他自问这是什么单位?这是个运销公司吗?这不就是个完整版的皮包公司吗?要什么没什么,就连一间办公室都没有,公司机构框架组合起来已经几天了,分工倒是很明确,徐生志负责货场及火车站发运,苏胜春负责采购小井煤采购,伍玉琴担任运销统计,自己对外销售及统管全盘,这样的分工是上报公司报备了的。机构框架是有了,可是没资金怎么开展工作?他一遍又一遍地问,无论他怎么问都没有结果。他一边走边回味伊副经理的话,开个会研究一下,四个人集思广益,办法总比困难多。要开会总得找个地方吧!到哪里去开?上次开会是在烧锅炉老王的休息室里,看来这次还要在他那里开了。他觉得太难了,堂堂正正的一个运销公司,连一间办公室都没有,整座原运销科办公楼被新矿区的人占着,产权是北服公司的,但是矿务局却批准他们使用一年,搞得自己连个开会的地方都没有,他觉得是个笑话。
覃允鹤把几位召集到了看锅炉老王的休息室,休息室面积只有六平方米,放了一张床,供老王夜间休息所用,只有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老王见他们要开会就主动离开了,四个人两个坐在床边上,苏胜春干脆坐在桌子上,这样大家勉强可以坐下来。他先把去公司汇报的情况向大家陈述一遍,目的是告诉大家目前公司的状况,让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有什么办法走出困境。他刚说完,徐副经理接着发言:
“目前的确是很困难,总公司有困难,我们也的确有困难,要解决这些困难,我们就要行动起来,主动去找客户,以预售的方式引入资金,这是目前的唯一办法。”
“找客户搞预售引进资金办法倒是不错,可是我们目前客户的信息都没有掌握,到哪里去联系?” 苏胜春反问道。
他这一问把大家都难住了,的确是这么回事,到哪里去找呢?此时没有人再讲话了。
覃允鹤想了想,说:“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就从山西调煤组所供用户开始,他们供的是山西煤炭,我们供的是本地煤,利益不冲突,从周副经理那里可以得到客户信息,先挂长途电话与客户交流,以先给他们送煤样的名义,带一车煤过去,让他们自己看看煤的质量,如果他们看中了煤,就与人家近距离接触交谈,这样会更好一些。”
覃允鹤提出这个方案大家都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接下来的议题就是如何去对接用户,这次派谁去,怎么去,以什么身份去,这几个问题一提出大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大家都觉得由覃允鹤去更合适。以什么身份去,大家觉得应该以运销公司经理身份去对接更合适。怎么以经理的身份出现在人家面前,总不能见到人家就自我介绍自己是经理吧!大家的意见是印名片,见面后递给人家一张名片,避免自我介绍出现尴尬局面。
覃允鹤也赞成印名片,但现在总公司还没有给他这个经理下文件,并没有公布他就是运销公司经理,提前印名片是不是有逼宫嫌疑?大家认为是为工作,不算是在迫使领导,覃允鹤认为应该向周副经理汇报一下,再去安排印名片的事比较妥当。于是他起身去打电话,让大家等他回来。打电话也是个麻烦事,最近的地方就是洗澡堂。
在电话里与周副经理说明了大家的意见,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副经理完全赞成他们的想法,并且表示由他来与用户电话联系,名片的事让运销公司自己去印,让他们不要担心其他的事。放下电话他长舒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有着落了。他像小孩子一般的蹦蹦跳跳地跑回了那间让人憋屈的锅炉房。
三位见他满面春风地回来了,就已经猜到事情办妥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来不及喘息,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大家听了他的一席话,也都提起了精神,表示等他出差这段时间一定把工作做好。最后他安排伍玉琴去公司财务借点钱,印几盒名片。伍玉琴觉得印几盒名片花不了多少钱,就由她个人先垫付一下,避免去公司办借款太麻烦。
他们做了一下分工,由老徐与伍玉琴继续盯紧站台施工,覃允鹤与苏胜春去农村小煤矿看能不能赊欠十几吨煤回来,就这样他们分头行动,这也就是说他们的运销工作正式开始了。
出于习惯性,覃允鹤每天都会去新矿区发运煤炭现场转一圈,几个人刚开完会他就去了装火车现场,他每次看到装火车,他都会在现场观察一番,向别人打听发往哪里,对方有没有对煤炭质量提出过异议,有没有对数量有异议等问题,很显然他这是在掌握用户的信息,这种工作态度早就有了,他在以前的工作中很注意用户信息反馈。每逢遇到装火车,每逢出现争议,他都会了解运销科是如何回复,所以他对煤炭运销工作比较熟悉。
第二天一大早他与苏胜春骑自行车就去了小煤矿,一个上午转了三个小煤矿,价格还算可以,但是想要赊欠门都没有,磨破了嘴皮就是没用,两个人很失望地回来了。他们总结了一下原因,是人家压根就没有听说他们这个单位,这个时候应该多到煤井方面走动走动,让人家多了解一下自己,于是相约明天继续下煤矿。
到第三天上终于谈好了一个小煤矿,价格便宜,就是质量差了点。不过调配煤炭也没有什么问题,对于调配煤炭这一块活,对覃允鹤来讲,他可以说达到了专家级人物。有一次煤矿化验室搬家时不慎弄丢了备查煤样,当时化验室主任急得不行,省煤炭局要来检查了,没有备查煤样是绝对不行,这是要给予处分的,不但化验室主任要受处分,就连科长也跑不了。在大家急得没有办法时,有人提出来按照台账记录做备查煤样,化验室几个人忙活了几天一个煤样也没有做出来,在这个时候,科长让覃允鹤来做,告诉他化验室的设施随便用,天平秤化验器械用什么都行。覃允鹤并没有用这些东西,他选来一筐块煤,又拣来几块煤矸石,将块煤磨成细末,煤矸石也同样是磨成细末,取煤末及煤矸石末分别化验,按照所含灰分多少,按比例进行添加,依照化验记录台账数字进行配比,然后再进行化验,他配比的九十个煤样品,八十七个煤样完全与台账记录吻合,达到了检查要求,从此大家给他一个配煤大师的绰号。
事情往往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煤的事情解决了,调配煤场地又遇到了麻烦,调配煤需要一块场地,他们的站台还没有修建好,没有属于他们的场地,没办法,只好向新矿区发运组临时借用一下,不但要借用场地,还要借用装载机,按照他计算好的比例,调配出了两个不同热量煤种,分别是 4800 大卡和 5500 大卡,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将要售出属于自己单位的第一批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