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官“灰烬”的意念冰冷而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身后两名同样装束的守卫,虽然沉默,但姿态中透出的警惕与隐隐的力量波动,表明他们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姜狱心神电转。交出卡兰多尔的遗物(主要是那已融入雪漓魂火的星核和航行日志)绝无可能,那不仅是承诺,更关乎雪漓的恢复。直接对抗更是下策,在这陌生的、显然是对方主场的环境中,后果难料。
他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和“无害”,换取对话的空间。
“治安官阁下。”姜狱以神念回应,语气不卑不亢,“‘逐光者’卡兰多尔在临终前,希望将他的发现传递给‘星灵联合’。我们尊重逝者的意愿,相关信息可以共享。至于我们……”
他略一停顿,引动了体内一丝万象母鼎的“熔炼”道韵,这气息超越了当前宇宙的常见法则,立刻引起了对方意念的细微波动。
“……我们来自你们所称的‘秩序之外’,追寻‘原初熔炉’(万象母鼎)的踪迹,无意与‘星灵联合’为敌。我们身上的法则,便是追寻熔炉的凭证。”
他没有释放攻击性,只是展示这种高位格的特质。同时,他轻轻抬手,将卡兰多尔日志中关于遭遇熵增兽、坐标丢失、最后留言的那部分信息,以神念复刻,凝聚成一颗微弱的光点,飘向灰烬。
“这是卡兰多尔的部分日志。”
灰烬面甲后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他伸出手,覆盖着防护服的手指触碰光点,信息瞬间被他读取。那僵硬的姿态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仿佛万年冰原裂开了一道缝隙。
“……确认信息片段真实性。卡兰多尔……他曾是‘希望之光’最优秀的逐光者之一。”灰烬的意念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他的发现……很重要。但正因如此,我们更需要确保安全。”
他抬起头,黑色面甲再次“注视”着姜狱,特别是他怀中魂火已化作星云的雪漓。
“你们的力量本质,与我们所知的任何谱系都不同,尤其是她。”他指向雪漓,“她的灵魂状态,融合了‘星核’与一种……我们无法解析的、类似‘法则本源’的物质。这既是奇迹,也可能是不稳定的污染源。”
“根据《终末避难协议》,任何未经净化的外部法则,都可能对‘方舟’残存的生态维持系统造成不可预测的干扰,甚至引来‘熵增兽群’的注视。我们必须对你们,尤其是她,进行法则层面的净化。”
“净化?”姜狱眉头一皱,这个词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他的道,岂容他人“净化”?
“并非抹杀,而是隔离与检测。”灰烬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净化室’能模拟归墟边缘的‘绝对零寂’环境,检测并剥离法则中活性过高、可能产生‘信息扰动力’的部分。这是为了保护‘方舟’,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在过去的纪元里,不止一次因为外来者的活跃法则,导致整个避难所被‘熵增’定位并摧毁。”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历经无数灾难后的疲惫与绝对的谨慎。
姜狱沉默。对方逻辑严密,且听起来确实是为了生存。但他不可能将雪漓,甚至自己的根本大道,完全交由一个陌生文明处置。
“我们可以配合检测。”姜狱斟酌着词句,“但‘净化’必须在我的监督下进行,并且,不能触及我们力量的核心本源。这是底线。”
灰烬与身后两名守卫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看不到表情,但有意念波动短暂交织)。
“……可以。但你们必须进入‘净化室’,并暂时封存大部分主动力量。这是程序。”灰烬做出了让步,但原则不变。
形势比人强。姜狱看了一眼怀中宁静的雪漓,点了点头。“带路吧。”
在灰烬三人的“护送”下,姜狱抱着雪漓,跟随他们走入平台侧方一条更加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是发出微弱嗡嗡声的庞大机器,空气更加冰冷。
最终,他们来到一扇厚重的、铭刻着复杂能量回路的金属大门前。大门缓缓滑开,后面是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接缝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两个并排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平台。
“请将这位……个体,置于左侧平台。你本人,立于右侧平台。”灰烬示意,“净化程序启动后,会扫描你们的法则结构,过程可能会有轻微不适。请不要抵抗,否则会触发防御机制。”
姜狱深吸一口气,将雪漓小心地放在左侧平台上那层柔软的能量光膜上。星云状的魂火在纯白背景下,显得更加瑰丽神秘。
他自己则站上右侧平台。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下一刻,房间四壁亮起无数细密的符文,一股难以言喻的“静寂”力量笼罩下来!这股力量并非压迫,而是“抽离”,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声音、光线、能量、乃至思维都凝固、冻结!
姜狱立刻感觉到,自己与外界的能量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体内四藏之力的运转也变得异常缓慢、艰涩。这种感觉,比外界的死寂航道更甚!
这就是“绝对零寂”环境?
他全力守护住心神与道基核心,同时密切关注着雪漓的情况。
只见一道道苍白色的扫描光束,如同轻柔的纱幔,覆盖了雪漓的魂火。星云缓缓旋转,似乎对这股力量有些排斥,内部星光微微闪烁。
扫描持续了片刻,似乎没有发现特别异常的“活性污染”。光束开始转向姜狱。
就在光束即将触及姜狱身体的刹那——
异变发生了!
他肝之神藏内,那枚一直安静的混沌源核,似乎被这试图“解析”和“净化”它的外力所激怒,猛地自主震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下,但一股超越了“绝对零寂”概念的、源自“混沌”与“创造”本源的磅礴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小,却瞬间在整个净化室内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嗡——!!!”
整个净化室的白色光芒骤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绝对的寂静!
“警告!检测到超高阶未知法则反应!能量层级超越阈值!判定为……9级污染风险!”冰冷的机械音回荡在室内。
房间外,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灰烬和他的守卫瞬间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能量武器瞬间抬起,锁定了室内的姜狱!
“立刻中止净化!压制目标!”灰烬的意念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峻。
强大的能量场开始在室内凝聚,带着明显的镇压意图,朝着姜狱压迫而来!
姜狱心中暗骂一声这源核的“护主”来得不是时候,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他眼中厉色一闪,被压制的寂灭镇狱力开始强行冲破“绝对零寂”的束缚,肾藏玄黑之气与肺藏白金肃杀之意再次交融。
“我说过……不能触及我们的核心!”
他准备强行打破这个净化室!
然而,就在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了。
左侧平台上,雪漓那瑰丽的星云魂火,似乎受到了混沌源核波动与外部镇压力量的双重刺激,其中心处,那枚已与她灵魂融合的“星核残片”,骤然亮起!
一道清晰无比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立体星图,从她的魂火中投射而出,悬浮在半空之中!
星图之中,一个坐标点正在发出强烈的、稳定的呼唤波动。
而那个坐标……似乎直指这座“方舟”的最深处!一个连灰烬等星灵遗民都未必知晓的隐秘区域!
灰烬等人的动作,在看到这幅星图的瞬间,猛地僵住了。所有指向姜狱的能量武器,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他那冰冷的意念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名为 “震惊” 的情绪波动:
“……这是……‘创世星图’的残片?!最高议会寻找了无数纪元的……‘方舟’最终权限的钥匙?!怎么可能在你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