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征东军如潮水涌入这座辽南要塞。
锈蚀的刀枪难敌精锐之师，战斗很快演变成单方面 ** 。
不过盏茶工夫，复州城头已换上征东军旗帜。
百姓们紧闭门窗，街巷只剩零星的 ** 。
“冯叔父这身手，说二十岁都有人信。”
贾玚骑着乌骓马踱入城门，笑吟吟望着血染战袍的冯唐。
“少哄我这老头子。”冯唐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说说看，王子腾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横刀刀尖滴落的血珠渗入黄土。四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在辽东战场上显出了微妙裂痕。
贾玚竟会准许王子腾一同领兵攻打盖州、耀州、海州，这份军功可不寻常。
平原侯府二等伯蒋子宁率军自辽南北上，王子腾则渡辽河直取敌境。
两路大军自西、南夹击，战果必将更为显赫。
“呵……”
见冯唐投来目光，贾玚轻笑一声，抬眼望天道：“这天够宽够广。”
“大乾容得下开国、元丛两脉，我难道容不下一个王家？”
“王子腾是聪明人，知道分寸。”
“他此番前来是云中侯举荐，正好试试他的本事。”
“若堪用，便赏他个世袭伯爵。”
“嗯。”
冯唐会意。
王家祖上不过是个捐钱买来的县伯，还不能世袭。
若得世袭爵位，王家便有了根基，不必再依附贾家。
反之，王子腾的一切皆系于贾家，只会对贾玚更加敬畏。
至于贾府内宅的王氏，冯唐压根没放在眼里——区区妇人，杀了又如何？
“冯叔父。”
“那是何处？”
贾玚忽见复州城内另有一圈城墙，皱眉问道。
冯唐瞥了一眼，答道：“那是 ** 的满城。”
贾玚神色骤冷。
满城乃女真推行封建制的关键，将原住民驱至外城，内城专供旗人居住。
此举明确划分等级，八旗地位最高，蒙古人次之，汉人与野人女真最贱。
“传令！”
“即刻拆毁满城城墙。”
“辽南不许有此等污秽。”
“ ** 青壮及男童尽诛，女子赐予将士为营妓。”
贾玚毫不迟疑地下令。
“诺！”
传令兵飞奔传讯。
当日，复州、金州满城皆被夷平，仅留内城。
辽南汉人见此，无不拍手称快，纷纷拥戴征东军。
雍熙三年，九月二十一日晨。
辽东十万大军自永宁堡登陆，兵分数路横扫辽北疆域。
复州、金州接连告捷，征东军沿南北海岸线步步推进，连克女真各部营地。
辽东镇副帅王子腾亲率两万铁骑强渡三岔河，剑指海州与鞍山。
平原侯府蒋子宁统领三万雄师连下盖州、连云堡、耀州三城。
安成侯府卫俊率三万劲旅连破归服堡、黄骨岛堡、柚岩、旋城、丹东五地。
金州守将袁梓与复州守将毛邑合兵两万，协同水师收复长生岛、猪岛、双岛、广 ** 、长山群岛、獐子岛、皮岛等沿海诸岛。
秋分时节，九月廿四日拂晓。
复州参将府议事厅内济济一堂，众将士面泛红光。
侯爷驾到！
侍从清亮的通报声令满堂肃立。
身着玄金锦袍，头束玉冠的贾玚含笑步入厅中。
拜见侯爷！
众将齐声见礼。
免礼。
贾玚端坐主位，广袖轻挥。
诸将依序落座，甲胄铿锵。
此次跨海东征， ** 辽南五百里疆土，斩敌逾十万。
攻克城池四十三座，解救辽南百姓二百四十万。
获战马牛羊万余，黄金六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
另有珍稀毛皮、东珠、山参等宝物不可胜数。
本侯已命人详录战功，即将上奏朝廷。
来人，宣军功册！
亲卫捧出朱漆木匣，朗声宣读：
主帅冯唐首克复州，统筹全局，封二等复州侯。
副帅蒋子宁连破三城，晋三等平原侯。
副帅卫俊连下五地，封一等伯爵。
辽东王子腾连克三城，授三等海州伯。
水师诸将袁梓封三等子爵，领金州参将；毛邑封三等子爵，领复州参将；李裳授二等男爵，任复州知府；毕稷授二等男爵，任金州知府。
沈伦授二等男爵，领水师提督；戚祖授二等男爵，任水师副提督。
“孙贤授二等男爵，任正三品安州参将；卢恒授二等男爵，任正三品庄州参将。”
殿内顿时欢声雷动。
这场看似寻常的渡海之战，竟让众人尽数跻身勋贵之列。
袁梓八人尤为惊喜，昨日还是朝廷眼中的非法水师，今日竟摇身变为大乾官员与勋贵，恍如梦境！
蒋子宁、卫俊获封伯爵，王子腾虽只得三等伯，却喜不自胜——毕竟他此前不过是个白身武将。
“侯爷。”冯唐从容出列，他虽从三等荥阳侯晋为二等东江侯，神色却最为平静，“这安州与庄州......”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
辽南何时多了这两个军州？分明只有复州、金州二地。
贾玚朗声笑道：“两百四十万流民，岂是两州六卫能安置的？”
“碧流河以东地势平旷，恰为金复二州纽带。”
“故本侯设安州，下辖安州卫、瓦房卫、普兰卫，参将府驻安州城。”
“英那河与碧流河间沃野千里，宜耕宜牧。”
“更兼沿海岛链星罗棋布，堪称战略要冲。”
“因而设庄州，辖庄州卫、归服卫、庄河卫，参将府驻庄河城。”
“此二州暂不设文官，由参将府统辖军政。”
“依本侯筹划：金、复、安、庄四州各置五十万民，海外诸岛再迁四十万众。”
“长兴岛为水师大营，设长兴卫；长山群岛设长山卫；皮岛设东兴卫。”
“另于 ** 、獐子、石城诸岛设百户所，以御建奴。”
“三卫及诸岛皆归东江水师节制。”
新任水师提督沈伦与副提督戚祖相视而笑。有此三卫两万雄兵，若再扩水师至十万，大乾水域谁与争锋？
“袁梓、毕稷！”贾玚突然厉声道，“尔等分掌金州参将府与知府衙门。”
“即日起修筑金州湾巨港，纵使调兵赶工，亦须百日竣工！”
辽东战局已定，当务之急是迅速建立东江镇体系。
作为连接辽东、后金与高丽的战略枢纽，东江镇一旦建成，其价值不可限量。
遵命！
金州参将袁梓与知府毕稷齐声领命。
贾玚继续部署：毛邑、李裳听令。
复州湾将作为东江镇军港，除东江水师外严禁其他船只进入。
长兴岛设立火器厂与造船厂，你二人需全力协助水师尽快完成建设。
得令！
复州参将毛邑与知府李裳同时应答。
贾玚转向冯唐：叔父，我即日返京复命。
东江镇四州十二卫及水师三卫的兵员招募必须加快进度。
十万征东军暂留辽南，由叔父统辖。
冯唐肃然回应：贤侄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深知当前要务是巩固战果，但后金八旗若回师反扑，东江镇将面临严峻考验。所幸辽南二百四十万百姓可征召数十万大军，加上十万精锐，固守当无大碍。
盛京皇宫内，和硕怡贝勒胤祥急切进言：王兄，形势危急！
乾军已逼近辽阳与凤凰城，此二城乃我大金命脉，凤凰城尤不可失！
后金大汗胤禛怒不可遏，铁拳重重砸在御案上，震响回荡大殿。
他万万没料到乾军竟以水师突袭辽南，直插后金腹地要害。
更令他震惊的是八旗军如此不堪一击，十余万大军三日之内便被尽数击溃。
辽南四十三城沦陷，近三十万女真子民尽入乾军掌控。
传本汗旨意。
着正红旗、正蓝旗火速回师凤凰城。
命镶蓝旗、镶白旗押运奴隶钱粮撤回盛京。
十三弟，你即刻率领正白旗驰援辽阳，务必死守辽阳城。
强压心头怒火，后金大汗胤禛 ** 两道军令。
遵命。
和硕怡贝勒胤祥快步退出大殿。
当日，十万正白旗精锐疾驰辽阳。
......
东江镇很快获知战报。
总兵冯唐趁机在复州至盖州三百里疆域实施焦土战术，焚毁所有农田。
东江水师全力重修皮岛要塞，意图再现这颗扼住后金咽喉的战略要地。
与此同时，辽南捷报传至京城。
神京震动，举国欢腾。
自前明以来，汉家兵马已百年未踏足辽南。
而今虎贲侯贾玚率部 ** 辽南，解救二百四十万汉民，实乃旷世奇功！
陛下。
辽东八百里加急军报。
乾清宫中，苏培盛恭敬呈上奏章。
雍熙帝扫过奏报，面色骤沉：就按贾玚所请。
该封爵的封爵，该授官的授官。
虎贲侯倒是替朕把差事都办妥了。
苏培盛心头剧震，愈发躬身垂首。
殿内侍从皆屏息凝神，空气仿佛凝固。
另，你亲自去大明宫。
就说虎贲侯功高难赏，请太上皇定夺封赏事宜。
雍熙帝幽深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奴才领命。
大内总管苏培盛匆匆赶往大明宫。
待其离去，邬思道摇着轮椅缓缓入殿。
先生。
经此一役，贾玚威震天下。
“大同、宣府、蓆州、辽东、东江，五处边镇驻守着不下五十万大军。”
雍熙帝冷冷道：“十六岁的国公，朕有生之年能否见到贾家入主皇宫？”
乾清宫内殿顿时鸦雀无声。
“陛下。”邬思道平静回应，“自古君君臣臣，谋逆乃天下共诛之罪。贾玚深受皇恩，岂敢有异心？不过其权势确实过重，是时候分化开国一脉了。”
十余年相伴，邬思道深知这位被太上皇压制的 ** ——胸怀大志却敏感多疑，早已不再轻信任何人。
“爱卿有何良策？”雍熙帝凝视殿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