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苑内,禁制光晕流转,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刘麟阁盘坐静室,心神沉凝。体内那团混沌源核已不再如初时那般躁动,而是如同温顺的星云,缓缓旋转,不断吞吐、精炼着他自身的混沌真元,使其愈发精纯厚重。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彻底稳固,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壁垒,那是通往元婴境界的天堑。碎丹成婴,不仅是法力的质变,更是生命层次的跃迁与大道感悟的升华,急不得。
他更多的精力,放在消化那源核中蕴含的零碎记忆与法则印记上。那是秘境天地残存的片段,充斥着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苍凉景象,以及一种对某种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冰冷而浩瀚存在的古老崇拜。这些信息支离破碎,难以拼凑出全貌,却让他对“混沌”的理解,多了几分“终结”与“轮回”的意味。
就在他沉浸于大道感悟中时,混沌灵觉微微一动。
并非之前那阴冷如毒蛇的窥探,而是陈不语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讯息。
神识沉入传讯玉符,陈不语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刘兄,情况不妙。秘境崩塌,仅你与林素衣生还的消息已彻底传开,现在别院内暗流汹涌。唐门那位留守的长老脸色铁青,已多次向理事司施压。海外三仙岛、流云观等陨落弟子的师门也已收到消息,正在赶来。更有不少隐匿气息的高手潜入别院周边,目的不明。”
“理事司内部意见亦不统一,云鹤子主张维稳调查,但似乎另有声音对秘境传承极为关注。你如今是众矢之的,需万分小心。我这边会加紧排查那些不明势力的来历。”
讯息到此为止。
刘麟阁缓缓睁开眼,眸中无喜无悲。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怀璧其罪,自古皆然。更何况,他这块“璧”,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
“跳梁小丑,何足道哉。”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弧度。实力才是根本,如今他金丹圆满,身负混沌源核,除非元婴后期乃至化神老怪亲自出手,否则他无所畏惧。即便不敌,凭借混沌之力的玄妙,脱身亦非难事。
他并未因此中断修炼,只是分出一缕神念,时刻关注着竹溪苑外的风吹草动。
夜幕降临,听泉别院并未因白日的喧嚣而沉寂,反而在黑暗中透出更加诡谲的气氛。
竹溪苑外,那片郁郁葱葱的灵竹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阴影幢幢。
骤然间,三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外围的警戒禁制,出现在竹溪苑的防护光罩之外。他们动作迅捷而协调,显然训练有素,身上气息晦涩,皆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但功法路数阴狠诡谲,不似中原正道。
其中一人双手结印,祭出一枚漆黑的钉子状法器,那钉子散发出缕缕黑烟,触碰到防护光罩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之声,光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另一人则取出一面小幡,轻轻晃动,道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试图扰乱、屏蔽此地的灵气波动和声响。第三人则警惕地环顾四周,负责警戒。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潜入竹溪苑,制服或格杀刘麟阁,夺取其身上的秘境机缘!
眼看那破禁钉即将洞穿光罩,一直盘坐不动的刘麟阁,缓缓抬起了眼皮。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隔着静室的墙壁,朝着院外那三名不速之客的方向,屈指一弹。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
院外,那名正全力催动破禁钉的修士,动作猛然一僵。他骇然低头,只见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没有鲜血流出,边缘光滑如镜,仿佛那里的血肉、骨骼、金丹乃至神魂,都在一瞬间被某种力量彻底抹去。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带着极致的惊恐与茫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
另外两名修士亡魂大冒,那持幡者想也不想,身形暴退,同时疯狂摇动小幡,试图制造混乱隐匿自身。而那警戒者则厉喝一声,祭出数道淬毒的乌光,射向竹溪苑内。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刘麟阁的灵觉中,慢得如同蜗牛。
又是轻轻两指弹出。
“噗!噗!”
两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暴退中的持幡者头颅如同西瓜般爆碎,无头尸体兀自向前冲了几步才栽倒。而那释放乌光的修士,则连同他发出的毒芒,一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成了漫天齑粉,消散于夜风之中。
从三人潜入到悉数毙命,不过弹指之间。甚至未能真正踏入竹溪苑一步,也未惊动太多外界气息。
刘麟阁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尘埃。他甚至连这三人的来历都懒得探究,无非是某些按捺不住的势力派来的探路石子罢了。
他心念一动,一缕混沌真元逸出,化作无形之火,将院外三具尸体连同他们的法器残骸一并焚烧成虚无,彻底抹去了所有痕迹。
夜风吹过,竹影摇曳,沙沙声依旧,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但刘麟阁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这三人的覆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未掀起巨浪,却会让暗处的窥视者们更加警惕,也可能促使他们采取更激烈的手段。
“但愿……能来些像样的。”他重新闭上双眼,继续他的修炼。混沌源核的光芒在丹田深处静静闪烁,映照着他古井无波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