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潮在混沌雷炁的持续湮灭下,规模肉眼可见地缩小,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也减弱了许多。行动队员们在陈不语的指挥下,压力大减,开始有效地清理残余,巩固防线。
然而,刘麟阁的心神却愈发紧绷。他强大的灵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持续扫描着周围。那隐匿在暗处的袭击者,如同潜伏的毒蛇,一击不中便销声匿迹,但其带来的威胁感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
就在他凝神戒备,混沌力场缓缓收缩,准备应对下一次突袭时——
异变,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自身!
他丹田内那原本平稳搏动的 “混沌雷种” ,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颤!一股远超他掌控极限的、混乱而庞大的吸力,自雷种核心爆发开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外界能量,而是……仿佛穿透了虚空,在遥遥呼唤、牵引着什么!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 “山鬼雷文钱” 也剧烈震动起来!那被封印于雷文深处的、与“虚无”同源的混沌暗影,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共鸣,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冲击着封印!铜钱表面,原本温润的纯阳雷意与那混沌暗影激烈冲突,使得钱身忽明忽暗,温度骤升骤降!
“怎么回事?!”刘麟阁心中大惊,连忙运转神念,试图压制雷种与铜钱的异动。但这股牵引之力极其诡异,仿佛源自某种更高层面的规则,他的神念如同螳臂当车,难以撼动分毫!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宇宙洪荒、又似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降临!
承古斋上空,那因鬼潮溃散而略显清明的雨夜天幕,骤然扭曲起来!空间的壁垒仿佛变成了一张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纸张,光线在其中折射、断裂,形成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理解的景象!
而在那扭曲景象的最中心,一点“虚无”悄然浮现。
那不是黑暗,也不是空洞,而是一种纯粹的、否定一切色彩、形态、甚至“存在”本身概念的——“无”!它缓缓旋转、扩大,边缘弥漫着令人心智崩溃的混沌波纹,其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虚无之指”同源,却更加浩瀚、更加原始、更加……令人绝望!
“是……是‘门’!‘虚无之门’的投影!他们竟然……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强行引动了门的投影!”陈不语仰望着那恐怖的景象,声音因极度震惊而颤抖。他手中的探测器屏幕瞬间被混乱的能量数据刷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所有行动队员,甚至那些残余的鬼物,都在这一刻被那“门”的投影散发出的宏大威压所慑,动作僵滞,心神摇曳!
刘麟阁首当其冲!他感觉自身的“混沌雷种”与那“门”的投影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危险的联系!雷种如同找到了母体的幼兽,疯狂地想要挣脱他的控制,投向那“虚无”的怀抱!而“山鬼雷文钱”内的混沌暗影,更是如同沸腾的开水,冲击得封印摇摇欲坠!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神魂、自己的道基,甚至自己的“存在”概念,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要被那“门”的投影强行抽离、分解、归于虚无!
“不!给我镇住!”
刘麟阁目眦欲裂,将《净心神咒》运转到极致,识海中清光大放,死死护住自身灵台!同时,他疯狂调动所有能控制的力量,包括那尚未完全驯服的混沌雷炁,反向压制躁动的雷种与铜钱!
这是一场发生在他体内、却又关乎生死的无声战争!他的身体表面,混沌电芒与灰暗死气疯狂交织、冲突,皮肤龟裂,鲜血不断渗出,整个人仿佛随时可能被这两股极端的力量撕碎!
“师弟!”陈不语见状,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帮忙。
“别过来!”刘麟阁嘶声吼道,他感觉到那“门”的投影散发出的牵引力场极其不稳定,任何外来的能量介入,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更可怕的后果!
他必须独自面对!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他脑海中再次闪过《空洞玄章》的箴言:“欲制虚无,非以力抗,当以‘有’涵‘无’,以‘生’化‘死’,引其归位,复返太极!”
“引其归位……复返太极……”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既然无法强行压制这源自“门”的牵引,那能否……顺势而为,但加以引导?将这股恐怖的牵引力,引导向别处?或者,利用它?
他想到了自己那初成的、性质未明的“混沌雷种”!此物本就蕴含一丝混沌未分、衍化万物的特性,能否以此为核心,暂时“模拟”出一个微型的、可控的“太极奇点”,来容纳、缓冲这股牵引力?
说做就做!
他不再试图对抗那源自“门”的恐怖吸力,而是以自身神念为引,主动引导这股力量,汇入丹田那躁动不安的“混沌雷种”之中!
同时,他将对“两仪微尘阵”的感悟催谷到极致,以混沌雷种为太极原点,强行在自身丹田内,构筑一个更加稳固、更加玄奥的“内天地”雏形!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体内炸开!
混沌雷种在吸收了那股恐怖的牵引力后,体积骤然膨胀了数倍,其核心的混沌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炽烈!它不再仅仅是搏动,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规律缓缓旋转起来,如同宇宙初开的星璇!
那来自“门”的投影的恐怖吸力,大部分被这旋转的混沌星璇所吸纳、缓冲!虽然依旧给刘麟阁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至少,那股要将他的“存在”彻底抽离、分解的感觉,减弱了大半!
他成功了!以自身为容器,暂时承载住了“门”的投影带来的部分威能!
然而,这并非没有代价。他感觉到自身的“混沌雷种”在吸收了那股力量后,性质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可逆的变化,其中蕴含的“虚无”特性大大增强,与“生机”的平衡被打破,变得更加危险与难以掌控。而且,他与那“门”的投影之间,仿佛建立起了一种更加深刻、更加危险的联系。
也就在他勉强稳住自身的同时——
那悬浮于空中的“虚无之门”投影,似乎因为失去了主要的目标(刘麟阁体内被引导走的部分牵引力),其旋转的速度开始减缓,扩张的势头也停滞下来,边缘的混沌波纹逐渐平复,最终,在一阵无声的扭曲后,如同幻影般缓缓消散在夜空中。
来得突然,去得也诡异。
天空恢复了正常,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水。
承古斋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天空,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集体幻觉。
刘麟阁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踉跄几步,勉强站稳。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不堪,体内那膨胀的混沌星璇依旧在缓慢旋转,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低头,看着胸前依旧微微发烫、但躁动已然平息的“山鬼雷文钱”,眼中充满了后怕与凝重。
“门”的投影……竟然会因他而出现!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陈不语快步上前扶住他,声音沙哑:“师弟,你怎么样?刚才那是……”
刘麟阁摇了摇头,看着“虚无之门”投影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
“他们……可能不是在‘寻找’钥匙……”
“他们是在……‘激活’它。”
而他自己,无疑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激活仪式的核心。
风暴,远未结束,反而向着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急速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