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阳”产业园内的生产节奏依旧如火如荼,陈明远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产能爬坡的最后攻坚阶段。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物料流转的摩擦声,交织成一首令人振奋的进行曲。
然而,就在这高歌猛进的时刻,一片来自市场的阴云,悄然而至。
沈弘毅步履匆匆地走进祁阳在“创芯谷”的办公室,脸上惯有的沉稳被一丝凝重所取代。他将一份刚刚整理好的市场情报摘要放在祁阳桌上,声音低沉:
“祁总,刚收到的消息。‘辉锐材料’那边,有新的动作了。”
祁阳从一份产能日报中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示意他继续。
“他们调整了策略,不再执着于在能量密度参数上与我们进行难以验证的口水仗。”沈弘毅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分析,“转而采取了更直接、也更凶狠的战术——价格战。”
他指向摘要上的几个关键数据。
“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我们正在重点攻坚的那几家储能系统集成商。‘辉锐’报出的价格,极具攻击性,几乎……贴近了我们的理论成本线。”
沈弘毅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考虑到他们可能尚未实现规模化稳定生产,良品率和成本控制都存在疑问,这个报价,有很大概率是亏损的。他们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不惜代价,搅乱市场,阻止我们顺利扩张,从我们嘴边抢食。”
视频连线那头的陈明远,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结。他那边产能刚有起色,正需要大量订单来消化,若是客户被低价抢走,压力可想而知。
“祁总,我们要跟吗?”陈明远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如果这几家重点客户被抢走,我们刚爬升上来的产能……”
“不跟。”
祁阳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扫过屏幕上的陈明远和面前的沈弘毅。
“打价格战是最低级、也是最危险的竞争方式。”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短期内或许能抢到一些订单,但长期看,只会无限压低整个行业的利润空间,让所有参与者陷入恶性循环。最终损害的,是行业的健康发展根基,也会让下游客户对钠电产品的质量和长期可靠性产生疑虑。”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白板前,拿起笔。
“我们的策略不变,必须坚持价值导向。沈总,你带领市场团队,主动、深入地与那几家被‘辉锐’报价冲击的客户进行沟通。”
他在白板上写下“价值”两个字。
“向他们清晰、反复地传达我们‘灏阳’产品的核心优势——超长的循环寿命意味着更低的年均使用成本,卓越的安全性能意味着更低的系统风险和潜在损失,以及严格质量控制下带来的一致性保障。要帮他们算清楚长期成本账,算清楚风险账。”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沈弘毅。
“同时,侧面了解一下,这些客户在面对‘辉锐’的低价时,背后的真实考量和决策权重。是单纯被初始价格吸引,还是对我们的某些方面仍有顾虑,或者存在其他我们未知的因素。”
“明白。”沈弘毅迅速记下要点。
祁阳又将目光转向视频连线中的陈明远。
“明远,你这边更不能乱。内部成本控制必须持续狠抓,不能有丝毫松懈。通过工艺优化、供应链管理谈判和规模化效应,继续挖掘降本潜力。”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
“但是,所有降本措施,都必须以确保产品品质为前提,绝不能以牺牲质量为代价!我们要让市场明白,选择‘灏阳’,支付的不仅仅是材料本身的费用,更是为长期的稳定运行、为极致的安心可靠、为显着的全生命周期成本所做的明智投资。”
祁阳的策略很快在市场端得到了反馈。
几家有远见、注重品牌声誉和长期运营稳定性的储能客户,在综合评估了技术指标、公司实力、过往合作口碑以及潜在的合作风险后,顶住了低价的诱惑,依然选择了与“灏阳”签署合作协议,尽管“灏阳”的单价明显高于“辉锐”。
这些客户的决策人私下对沈弘毅表示:“储能项目是要稳定运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初始投资固然重要,但长期来看,可靠性和安全性才是真正的生命线。我们相信‘灏阳’能提供这种保障。”
然而,也有一两家对初始成本极其敏感、资金压力较大的客户,在权衡之后,最终还是转向了报价更低的“辉锐”。
市场的初次分化,开始显现。
“这未必是坏事。”祁阳在随后的一次内部战略复盘会上,冷静地分析道,“专注于高端市场、认可价值而非仅仅价格的客户,正是我们‘灏阳’需要重点服务和维系的优质伙伴。他们的选择,印证了我们技术路线和市场定位的正确性。”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就让‘辉锐’去教育那些对价格极度敏感、暂时无法理解长期价值的中低端市场好了。当他们未来在使用过程中,真正遇到循环寿命不达预期、产品一致性波动甚至安全问题时,市场的教训和对比,反而会愈发凸显我们‘灏阳’产品的核心价值和我们今天坚持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