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猛地刹停,轮胎在林间空地的松软土地上犁出两道深痕。
埃里希利落地跳下车,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兴奋,与周围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到了,我们今晚的游乐场。”
他张开手臂深吸一口林间冰冷的空气,仿佛在品味什么甘美的滋味。
楚斯年跟着下车,脚下是厚厚的落叶。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清这里是一片被铁丝网粗略围起来的林场边缘地带,远处是黑黢黢仿佛没有尽头的森林。
埃里希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把枪。
一把是他自己常用的保养精良的步枪,另一把则是看起来旧些的猎枪。
他将猎枪塞到楚斯年手里。
“拿着,给你准备的。”
埃里希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分发玩具。
楚斯年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
“埃里希,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埃里希碧绿的眼眸在月色下闪着幽光,他凑近楚斯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
“玩个游戏,斯年。我们小时候经常玩的,很有趣的,我已经很久没玩了。”
他指向那片漆黑的森林:
“但我稍微做了一点变化,我让人提前放了几只‘兔子’。”
“兔子?”楚斯年心脏一沉。
“就是几个守着关卡的士兵,那天他们非拦着我要搜我的车,坏了我的好心情。
人啊,总要学会审时度势,把不要违抗长官这条真理刻在脑袋上。”
埃里希轻描淡写地解释。
“他们实在是太蠢了,蠢得像我们之前养过的那只兔子,所以我叫他们‘兔子’。”
他拍了拍楚斯年的肩膀,笑容灿烂而残忍:
“规则很简单,看我们谁猎到的‘兔子’多。
哎呀,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喜欢上这里了,我怎么这么晚才发现惩戒营的有趣之处呢?斯年,多亏了你。”
楚斯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猜到了埃里希的疯狂,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毫无人性!
他竟然将无辜的关卡士兵当作猎物,进行夜间围猎!
“不,埃里希,这太……”
楚斯年试图拒绝,声音有些发颤。
“太什么?”
埃里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悦的审视:
“斯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心软的。还是说,在惩戒营待了几天,和那些贱民混在一起,把你那点宝贵的贵族尊严和趣味都磨没了?”
楚斯年知道,此刻任何明显的抗拒都可能激怒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森林深处隐约传来一声枯枝被踩断的轻响!
埃里希眼神骤然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野兽轻轻舔了舔唇。
“游戏开始了,我先进去,等会儿见。”
他猛地举起步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去,身影如同幽灵般带着狩猎的愉悦隐没在黑暗的林木之间,显然是去搜寻他的“兔子”了。
楚斯年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埃里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享受杀戮,视人命为取乐的玩具。
他们童年那点所谓的“友谊”,不过是两个骄纵贵族子弟基于相似恶劣趣味的短暂交集,脆弱得不堪一击。
如果埃里希觉得有趣,未必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将自身安全寄托在这种人的一时兴起上无疑是愚蠢的。
至于那些在林中惊恐逃窜,命运已定的“兔子”……
楚斯年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一丝微弱的不适。
他不是救世主,甚至自身难保。
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饿死、病死、战死,他无力改变这个疯狂的时代,拯救不了所有人。
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完成系统未知的主线找到回家的路。
他能做的也仅仅是不去同流合污,不为了讨好埃里希而去亲手沾染无辜者的鲜血。
他或许无法阻止这场屠杀,但至少他可以拒绝成为屠杀者的一员。
这无关高尚,只是他为自己划下的在这泥沼中维持最后一点清明的底线。
他不是圣人,也曾在自保中算计他人。
但他也并非以虐杀为乐的恶徒。
想到这里,楚斯年深吸了一口林间冰冷的空气。
今晚他如果不做点什么,势必会让埃里希不满,但未必不会是一个机会。
楚斯年回头,视线牢牢锁定在埃里希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越野车上。
心脏因为一个大胆的念头而狂跳起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迅速回忆来时的路线。
这条路蜿蜒曲折,两侧林木茂密,远比之前去宴会厅那条开阔大道更适合隐藏和逃脱。
他之前看似不安地坐在车上,实则一直在心中默默记路,评估着各种可能性。
是的,他会开车。
当初完成报复李奔的支线任务后,他在枪法、游泳和车技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车技熟练度】。
他当时考虑得很实际:枪法可以慢慢练,游泳在惩戒营用处不大,而一辆能操控的车辆无疑是逃离这片地狱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工具。
尽管他从未真正摸过方向盘,但他相信系统赋予的技能。
就像他第一次拆解枪械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一样,当他握住方向盘时,相关的知识和基本的肌肉记忆应该会被激活。
或许算不上多么精湛的车技,但至少他知道如何让这钢铁猛兽动起来,载着他逃离身后这片正在上演血腥猎杀的森林,完成主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