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九点,民政局。
空调风带着点凉,吹得萧灼翎有些恍惚。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表格,忽然想起领证那天,他本人没来,她一个人在这儿签完了所有字。
也不知贺爷爷是如何搞定的,她一个人就拿到了红本本。
如今离婚,她和贺烬野倒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认真填写资料。
萧灼翎指尖顿了顿,余光不自觉飘向身旁的贺烬野。
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握笔的姿势端正,连填写信息的字迹都透着股严谨的利落。
她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酸意混着说不清的怅然往上涌。
结婚时见不到他人,倒是离婚,他做得周全。
萧灼翎飞快收回目光,用力抿了抿唇,把那点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
工作人员接过表格,例行公事地问,“你们为什么离婚?”
萧灼翎抬眼时语气已经平静无波,“不爱。”
“不爱为什么结婚?”工作人员又追问了一句,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扫。
贺烬野抬眸看过去,眉峰微蹙,语气冷得没带一丝温度,“你话很多。”
他周身的气场本就强,此刻带着点不耐的冷漠,让工作人员莫名打了个哆嗦。
目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又默默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看在长得帅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工作人员一边盖章一边念流程:
“离婚冷静期为三十日,从今天我们收到申请开始算。这三十天里,谁要是不想离了,随时能来撤回申请。冷静期过了之后的三十天内,你们得亲自来领离婚证,没来的话,就当自动撤回,婚就离不成了。”
“好的,”萧灼翎点头,把回执单折好放进包里,“我们到时候过来。”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有点晃眼。
萧灼翎转过身,看着站在身侧的贺烬野,嘴角扯出个浅淡的笑,“贺总,从今日起,您自由了。”
贺烬野开口,“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啦。”
萧灼翎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语气客气又疏离,“以后在京市,还请贺总多多关照。”
贺烬野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客气,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应了一个字,“好。”
萧灼翎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叮嘱,“离婚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我妈妈。她前段时间身体不好,等她状态稳定些,我再找机会跟她说。”
她怕母亲刚好转的情绪,又被这件事搅得起伏不定,更怕她追问起缘由,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段始于协议、终于无果的婚姻。
贺烬野看着她眼底藏着的顾虑,没有多问,只轻轻点头,“好。”
在这段即将结束的关系里,最后一次配合她的周全。
萧灼翎闻言,紧绷的嘴角轻轻弯起,回了他一个带着感激的笑。
贺烬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移开。
她今天特意化了妆,衬得气色格外好,身上那条红色连衣裙更是亮眼,衬得她皮肤白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晃着。
他记得出门前她提过,就算离婚,也要离得漂亮、离得精彩,不能落了姿态。
沉默片刻,贺烬野忽然开口,语气平稳,“爷爷那边,这件事也先别说,等我找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说。”
老爷子一直盼着能抱上曾孙,若是此刻知道离婚的事,怕是要动气。
萧灼翎点头,“嗯,好。”
两人明明只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却始终凑不到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遥不可及。
萧灼翎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贺烬野,从此你真的自由了。”
她抬眼望他,眼底盛着细碎的光,“愿你以后,都能过得开心。”
没有怨怼,没有不甘,只有一句干干净净的祝福,像是终于放下了这段关系里所有的牵绊。
贺烬野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滚了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凝出一句简短的承诺,“有事可以找我。”
两人在民政局门口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