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辞伸手一招。
那座光芒尽失的锁天塔模型,悄无声息地落入他的掌心。
塔身冰凉,曾经磅礴的空间法则已然死寂,只剩下一具仙金铸就的空壳。
“竖子,还我仙器!”
高空之上,天玄宗主目眦欲裂,嘶哑的咆哮撕破喉咙。
他眼睁睁看着宗门传承万古的至宝,被仇敌握在手中随意把玩。
这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奇耻大辱。
一股疯狂的决绝在他身上燃起,周身仙光失控般暴涨,赫然是燃烧本源神魂的征兆。
他要拼命。
陆景辞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这座精致的金色小塔上。
指腹轻轻摩挲着塔身黯淡的仙文,神情淡漠,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出土、却不怎么值钱的古物。
材质倒是不错。
用来给柒柒做个小玩意儿,应该挺合适。
这个念头在陆景辞心中升起。
在天玄宗主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陆景辞的指尖,凭空燃起一缕小小的火焰。
那火焰不过豆丁大小,却呈现出一种尊贵到极致的紫金色。
火焰跳动,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涟漪,仿佛在向它们的君王低头朝拜。
鸿蒙之气。
陆景辞将这缕火焰,按在了锁天塔的塔身之上。
没有爆鸣,没有冲撞。
紫金色的火焰触碰到塔身,那坚不可摧的仙金材质,竟如冬雪遇骄阳般,瞬间变得柔软。
“不——!”
天玄宗主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感应到,锁天塔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器灵印记,正在发出绝望的悲鸣。
那器灵试图挣扎。
陆景辞的神念只是轻轻一动。
“嗡”的一声轻响,那股反抗的意志便被瞬间碾碎,从存在的根源上彻底抹除。
干净,利落。
锁天塔器灵,就此消亡。
“噗!”
天玄宗主再次喷出一口心血,本就重创的神魂雪上加霜,整个人在空中摇摇欲坠。
而下方的陆景辞,已经开始了随心所欲的“创作”。
曾经坚不可摧的仙器,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块可以随意揉捏的紫金泥团。
塔身被拉长,塔顶被捏扁,层层叠叠的塔楼结构被他粗暴地抹平、融合。
紫金色的鸿蒙之气流转,重塑着它的形态。
万千仙文被彻底熔炼,化作最纯粹的材料,按照一个全新的、带着极致羞辱意味的意志,重新组合。
天玄宗主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他的道心在被一寸寸地凌迟。
那是天玄宗的信仰。
是他身为宗主的荣耀。
是镇压一方星域的无上仙器!
现在,它正在一个男人的手中,被改成一个……玩物。
片刻之后。
紫金色的火焰敛去。
陆景辞摊开手掌。
掌心之中,再没有什么锁天塔。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造型极为精致的金色鸟笼。
鸟笼的栏杆由塔身拉伸而成,纤细而坚固,其上残留的鸿蒙道韵让它万劫不磨。
笼子的顶部,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铃铛,正是用锁天塔的塔尖炼制而成。
陆景辞手腕轻轻一晃。
叮铃铃——
一串清脆悦耳的声响,穿透夜空,落入天玄宗主的耳中。
那声音,比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刺心。
陆景辞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他转身,迈步。
身影消失在半空,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别墅的门口。
他推开门,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屋内的好梦。
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上,温柒柒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
那股让她在梦里都感到憋闷燥热的感觉消失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她看见门口的陆景辞,脸上立刻绽开甜甜的笑意,声音软糯,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老公,外面不吵了吗?”
陆景辞脸上的万古冰封瞬间融化,换上了极致的温柔。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手中的金色鸟笼递了过去。
“不吵了。”
他的声音温和,如春风拂过湖面。
“用这个养狐狸,它应该会喜欢。”
温柒柒好奇地接过那个漂亮的小笼子。
笼子入手微凉,金光闪闪,顶上的小铃铛一晃就响,特别好听。
她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礼物,开心地晃着小笼子,听着那清脆的铃铛声。
“谢谢老公!”
她抱着笼子,凑过去在陆景辞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夜空中。
天玄宗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见了那个男人温柔到判若两人的笑容。
他听见了那句轻描淡写的“用这个养狐狸”。
他看见了那个女人纯真开心的笑脸,和她手中那个由镇宗仙器改造而成的……宠物笼。
宗门的信仰。
万古的传承。
他毕生的骄傲。
变成了一个女人用来养宠物的笼子。
荒谬。
绝望。
一股腥甜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上,再也无法抑制。
“哇——!”
天玄宗主张开嘴,喷出的不再是金色的仙血,而是一大口混杂着本源碎片的暗红色心头血。
他脑中那根名为“道”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
支撑他数万年修行的信念,轰然倒塌。
他身上的仙光,如被戳破的气球般急剧溃散,强横的气息断崖式暴跌。
合道、渡劫、大乘……
他的修为境界,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跌落到了一个凡人都能轻易碾死的程度。
道心破碎。
神仙,也便不再是神仙。
他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悬空,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从高空笔直地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