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瑶一夜难以入睡,一直的昏昏沉沉,没怎么睡好,直到快天亮才睡了过去。
薛琬瑶迷迷糊糊之间,听着徐先生的声音,才知晓她不知何时被顾卓给换了过来。
薛琬瑶的眼前写着一张纸条:“白眼狼。”
薛琬瑶将纸张揉做一团,心里暗叹,她又何尝想要做白眼狼,只是她比任何人都知晓不曾是从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苦楚。
她与三妹妹相继嫁给将死的武定侯长子,倘若她们二人是夫人亲生的,恐怕夫人早就为她们安排好了妥帖的婚事,不会让她们将满十七岁才定亲的。
固然有长公主在,日后的王妃定不会像是她嫡母那般善妒之人。
可是薛琬瑶根本就不敢去赌将来自己的儿女婚事。
薛琬瑶从乱糟糟的思绪之中回神,专心听从徐先生的讲课。
顾卓则是觉得薛琬瑶的头疼得厉害,他猜测应当是薛琬瑶昨夜里并没有睡好,他便又睡了一会儿,才出得府门去外边。
顾卓本是趁着春光,到城郊处看看那田园风光。
顾卓骑着明月一路玩过去,直到听到了一阵嚷嚷之声。
“大少爷,我自知我蒲柳之姿是配不上你的,但我与你已经定亲,你我一月后便将要成亲,你这时来让我去你们薛家说我要悔婚,我日后可还得以出嫁得了?”
“刘姑娘,实在是抱歉,但我也有难言之隐,我不会亏待于你,这一千两银子你收着……权当是薛某对你的补偿。”
刘喜儿决绝道:“我绝不会率先所提退婚之事,薛大少爷要与我退婚,且你说服薛家来退,没得我一个女子去说退的道理。”
顾卓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牵着马走过去看到了跟前所谓刘姑娘的长相,顾卓挺同情他这个大舅子的。
“哥!”
“妹妹?”薛嘉树望向少女的背后,只跟着一匹马,并无侍卫丫鬟,“你一个人出来的?你又被王爷赶出府了?”
“什么叫又?”顾卓道,“王爷可从来没想着把我赶出府,我这是见着春色不错来城郊散心游玩的。”
薛嘉树震惊不已道:“你一个人?”
顾卓轻点头道:“嗯,一个人,还有明月。”
薛嘉树不由皱眉道:“你怎可一个弱女子前来农庄,也不怕遇到危险?”
顾卓耸肩道:“这不是还有明月吗?明月可是我舅……王爷舅舅赏他的千里马,跑得极快,寻常贼子小人根本就赶不上。”
薛嘉树深呼吸一口气,“城郊到底鱼龙混杂,闲散人等太多,你一个弱女子还是不可擅自来此的。”
刘喜儿不由轻哼道:“是,我这里农庄皆是不正经的人,薛大公子还请早日回去吧。”
薛嘉树道:“刘姑娘,我让你与我退婚,是要保住你的一条性命。”
刘喜儿道:“你妹妹两月前刚被人退婚过,从正房娘子成了妾室,我如今若是被退了婚,我也不过就是死路一条,什么保我性命?你分明是要害我性命!”
薛嘉树唉声叹气道:“终究是我有负刘姑娘,是以这一千两银子算是我的补偿,还望刘姑娘莫要嫌弃。”
刘喜儿道:“退婚!我是不愿的,我被你退了婚,定是活不下去了的,终究是都是没命,不退婚,我且还有个葬身之处。”
薛嘉树不由蹙眉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是薛某牵连了你,薛某定会再为你找一门好亲事的,我也实在不算良人,都是薛某牵连了姑娘,薛某欠刘姑娘一个人情。”
刘喜儿眼中含泪望向着薛嘉树。
顾卓在一旁道:“你要嫁给我哥本就是高攀!如今白得一个人情又有什么不好的?”
“琬瑶!”薛嘉树皱眉看向了跟前的少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到一旁去,我有话要单独与刘姑娘说。”
顾卓倒是骑上了马,“我先回王府了,小白眼狼也该回来了。”
薛嘉树望着顾卓离去后,对着跟前的刘喜儿道:“刘姑娘,我不想瞒着你,我有非要与你退婚不可的理由。”
刘喜儿望向薛嘉树,等着他的解释。
薛嘉树自嘲道:“说来惭愧……我从去年时就做了盛京城之中一位贵夫人的男宠。”
刘喜儿听着薛嘉树之言,不由睁大了眼眸道:“为了与我退婚,薛大少爷连此话都敢胡诌吗?”
薛嘉树摇头道:“我并没有胡诌,那位贵夫人的权势滔天,在这盛京城之中都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般的存在,此前说好,待我成亲时她便会放过我……”
“可她不愿放过我,还逼我退婚,否则便要你的性命。”
刘喜儿闻言直皱眉道:“盛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饶是她权势滔天,也没有这个本事随意要人性命!”
薛嘉树不由苦笑道:“她有,她行事手段狠厉得很,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素来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并不是良善之人,人命在她眼中如同蝼蚁一般。”
刘喜儿看向薛嘉树道:“她是谁?”
薛嘉树道:“这就不便告知刘姑娘了,我愿告诉刘姑娘我瞒着所有人的隐秘,便是想要救刘姑娘一命,还望刘姑娘去找我爹娘说说退婚之事。”
“若我非不退婚呢?她当真能找人杀了我?”
薛嘉树道:“我会尽力劝她不要行杀戮之事,你我成亲之后,我许是也不会碰你,且我也还得做她的男宠……”
刘喜儿深呼吸一口气道:“薛大公子,我不会退婚,听你此言那贵夫人也不会与你成亲的,你终究是需要一个夫人的,我也担不起被退婚的名声,你我依旧还是成亲罢……”
“可我不知她何时愿放过我,若是一日不放过我,我便一日不得碰你。”
“那我也还是薛家大少夫人。”刘喜儿道,“大少爷,我愿做你的大少夫人,哪怕独守空闺一辈子。”
温暖和煦的春风吹来,薛嘉树目光沉沉得看向了刘喜儿道:“薛某实在是对不起姑娘了。”
刘喜儿望向跟前的薛嘉树道:“你好歹也是官员之子,她怎可强行逼迫你为男宠?”
薛嘉树道:“只因她的命令……这世间无人敢不遵从。”
包括陛下,对这位先皇后留下的唯一爱女,可以说除了皇太女的身份,能给的全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