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婿,这药膏……还是我自己来擦吧……”
马冬梅羞红着脸,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被烫伤的地方。
指尖的红肿尚算显眼,可大腿内侧那片连片的绯红,却让马冬梅脸颊发烫。
这要是让女婿动手擦药,成何体统?
可陈青云脸上却瞧不出半分局促,神色坦然得像是在做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抬手示意马冬梅坐稳,语气里带着不容推拒的认真。
“你是为了给我准备吃食才烫着的,理当我来帮你擦药膏。”
陈青云说这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
方才马冬梅在厨房忙前忙后,系着围裙的身影在灶台边转来转去。
那股子真切的热络,竟让他心头泛起一阵久违的暖意。
活了这么大,陈青云头一回实实在在体会到,什么叫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牵挂。
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般滋味。
更让陈青云意外的,是马冬梅的转变。
自从上次陪马冬梅一起去给老丈人上坟回来,这个曾经对他非打即骂、张口就骂的老三八,像是换了个人。
不仅主动端来洗脚水,默默拾掇他的脏衣服,甚至为了他,竟特意去学了做菜。
陈青云至今说不清,这转变是因何而起。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好,他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拧开烫伤膏的盖子,一股清凉的药味散开。
指尖沾了些药膏,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一点点往马冬梅的伤处抹开。
陈青云清楚记得,升任县委办秘书时,没人问过他新岗位顺不顺手。
调任临江区常务副区长那天,办公室空荡荡的,连个送行的人影都没有。
可这一次,竟有人为他连夜收拾行装,对着行李箱念叨着该多塞件毛衣,蹲在厨房琢磨着他爱吃的菜。
这份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觉,像温水漫过心口。
陈青云的动作愈发轻柔,指腹擦过伤处时,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以至于,药膏的清凉顺着皮肤漫开时,马冬梅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
马冬梅悄悄抬眼,目光落在陈青云专注的侧脸上。
只见陈青云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认真得像是在做什么要紧事。
这副模样落在眼里,竟让马冬梅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异样的悸动。
就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酸又软……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前看见这个上门女婿,眼里心里满是嫌恶,总觉得他配不上自家闺女。
可如今,却总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
端盆洗脚水,洗件脏衣服,哪怕在厨房多耗两个时辰,琢磨着他爱吃的菜,心里也是踏实的。
恍惚间,陈青云低头的样子竟和记忆里的人影渐渐重合。
马冬梅望着陈青云,像是望见了过世的丈夫。
顿时,那些尘封的记忆忽然涌了上来。
当年和亡夫处对象时,她哪怕擦破点皮,或是对着玻璃瓶盖子犯愁。
亡夫总会第一时间跑过来,抢着说我来我来。
就像此刻这样,陈青云低头为她擦药,指尖的温柔漫过皮肤,也漫过心尖。
就是那一次,亡夫替她处理伤口时,眼里的疼惜太真,让她没忍住,任由情意在空气里发酵。
最终,越过了那条线……
如今又是这样相似的场景,相似的温柔。
难道……
她要和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