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摸着空间麦苗充满弹性的叶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希望。看来,这神秘的空间和泉水,对于促进作物生长、增强其抵抗恶劣环境的能力,确实有着难以言喻的奇效。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麦苗的根系和分蘖情况,心里渐渐有了更清晰的规划。现实中的土地普遍贫瘠,传统的种子也因为连年种植和缺乏科学选育而出现退化,这是制约粮食产量的关键瓶颈之一。
一个大胆而长远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坚定:必须充分利用这个独一无二的优势,悄悄开展一场“种子革命”。他回忆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们念叨过的、最原始的“穗选法”——就是在庄稼成熟的时候,走到田间地头,一株一株地仔细观察,选择那些植株健壮、没有病虫害、穗头又大又饱满的个体,单独收割、脱粒、珍藏,作为来年的种子。这种方法虽然原始耗时,但却是品种改良的基础。外面的大田里,由于条件艰苦,往往很难选出特别理想的单株,但在这空间里……
一个具体方案逐渐清晰起来。他决定,双管齐下,明暗结合。一方面,在现实的自留地里,用常规的、符合当下认知水平的方法进行种植,主要是为了掩人耳目,收获一些即时可用的蔬菜;另一方面,则将主要精力放在空间内部,利用这里优越的小环境和神奇的泉水,悄悄地、系统地进行种子的提纯、复壮和优化实验。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需要极度耐心的过程,但或许是彻底解决凌家坉乃至更广大区域粮食安全问题的根本之道。这不仅是技术问题,更是在极端困难条件下,对生存和发展之路的艰难探索。
下午,阳光稍微暖和了一些,但寒风依旧刺骨。凌风带着两名平日里话语不多、但干活踏实可靠的中年社员,再次来到后山那片新平整好的土地。他指挥着两人用钉耙将土地进一步耙平耙细,然后熟练地做起畦垄。接着,他拿出自己带来的、用一个小布袋精心装好的菜种——这些种子,他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悄悄用极少量的空间泉水进行了浸泡处理。
“风小子,这种子看起来金贵得很啊,颗颗饱满。”一个姓陈的社员捏起几颗种子,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赞叹道。
“嗯,是去年特意挑出来的好种子,一直没舍得种。”凌风含糊地应道,避开了泉水的细节。他亲自挽起袖子,做示范如何均匀地撒种、如何用细土薄薄地覆盖,“撒的时候手要轻,要匀,不能太密,不然长不开。”
他一边操作,一边心里快速盘算着。用泉水浸泡过的种子,发芽率和后续的长势肯定会显着优于普通种子,到时候地里长出与众不同的菜苗,难免会引起注意。得提前想好合情合理的解释,比如“这块地朝阳,窝风,地气比别处暖和一些”,或者“新地病菌少”之类的理由,总之要归结为环境因素,绝不能让人联想到种子本身有什么特殊。
撒完种子,凌风又让大家在地头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枯枝落叶和杂草,堆在一起点燃,烧制了一些草木灰。待火堆熄灭冷却后,他将这些还带着余温的草木灰均匀地撒在刚刚播种的畦面上。“这玩意既能保温,防冻,又能当钾肥,对蔬菜生长有好处。”他解释道。两个社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忙活。等到所有的工序都完成,太阳已经西斜,将天边染上了一抹凄艳的橘红色。
拖着疲惫不堪却心事重重的身子回到小屋,凌风刚想舀口水喝,喘口气,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孙大壮那压着嗓子、却难掩急切的喊声:“风小子!在屋不?快开门!有急事!”
凌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等待已久的情况终于出现了?他赶紧放下水瓢,几步跨到门口,一把拉开门闩。只见孙大壮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站在门外,呼吸有些急促,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脸上混合着紧张与一丝发现重大线索般兴奋的石头。
“咋了,大壮哥出啥事了?”凌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将两人让进屋里,迅速关紧了房门。
孙大壮把凌风拉到屋子中央,避开窗户,石头则迫不及待地、声音带着微颤地小声汇报:“风哥!有……有重大情况!俺今天下午收工回来,路过安置点后面那片小树林,想捡点柴火,结果……结果看见王老蔫!就是咱村那个王老蔫,晌午过后那阵子,鬼鬼祟祟地溜达到那棵老槐树底下,跟一个……一个面生得很的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看那样子,绝对不是在拉家常!”
王老蔫?凌风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击中。王老蔫是凌家坉土生土长的老光棍,五十多岁年纪,身材干瘦,平日里就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是村里有名的“闲话篓子”和“占便宜没够”的主儿,东家蹭顿饭,西家顺根葱,但要说他有什么大的恶行,比如偷鸡摸狗、欺男霸女,倒也谈不上。难道……这个看似只会耍小聪明、占小便宜的滚刀肉,竟然会是隐藏的内鬼?这个念头让凌风感到一阵荒谬和刺骨的寒意。
“面生的人?长什么样?大概多大年纪?他们说了什么,你听到哪怕一星半点没有?”凌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每一个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
石头努力回忆着,摇了摇头:“离得有点远,怕被发现,没敢靠太近。那人穿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黑棉袄,头上戴着个破旧的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模样。个子不高不矮,有点瘦,听声音……好像有点沙哑,但具体说啥,一句也没听清。反正看他们那鬼鬼祟祟、交头接耳的样子,肯定不是干啥好事!等那人顺着小路往北边山坳里走了,王老蔫还在原地蹲了半天,东张西望的,才磨磨蹭蹭地回村。”
孙大壮在一旁补充道,语气严肃:“我接到石头的报信后,立刻悄悄去老槐树那边附近勘察了一下。雪地上留下了两行比较清晰的脚印,一行是朝着村子方向的,比较杂乱,应该是王老蔫的;另一行比较轻、比较急,径直往北边那个荒无人烟的山坳里去了。北边山坳那边,除了采药的和打猎的偶尔去,平时根本没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