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语速极快，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基本信息报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落楠茜仔细感知着这道精神讯息。
确实，能感觉到它和江柠之间存在着极其深厚的本源联系，情绪反应虽然夸张，但似乎并无恶意，更多的是……怂。
她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但依旧冷着脸，传递过去的信息带着明确的警告：“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记住，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一丝一毫对柠柠不利的意图，或者将她置于险境……”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冰冷的精神压迫感骤然增强，如同实质的寒意，让江小白瞬间噤声，连抽噎都不敢了。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江小白疯狂保证。
落楠茜这才缓缓收回精神力，目光重新聚焦在江柠脸上，看着她有些紧张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江柠的脸颊（没怎么用力）：“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后不许瞒着我。”
语气里带着后怕和一丝委屈。
江柠连忙点头：“嗯嗯，以后不会了。”
落楠茜这才算是暂时放过了她和那个怂怂的系统，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粥递到江柠嘴边。
“好了，继续吃饭。”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质问从未发生过。
只有江柠脑海里，江小白还在呜呜咽咽地小声哭泣：【宿主……校花同学太可怕了……我要申请精神损失费……】
江柠：“……闭嘴，吃饭。”
落楠茜看着江柠乖巧地喝下粥，细嚼慢咽，苍白的脸颊因为刚才的咳嗽和紧张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她血色的眼眸深处，温柔与冷厉交织，最终化为一片看似平静的深邃。
【就这样放过她了吗？】心底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
【当然不。】落楠茜几乎是立刻回应了自己。
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关于那个所谓的“系统”江小白，关于它为何能突然与她绑定，关于它指引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关于江柠之前那狂暴到几乎自毁的力量是否真的与它无关……她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安。
那个东西，藏在她最珍视的人的意识深处，像一个无法掌控的变量，一个潜在的威胁。
只要想到江柠曾经濒死时，是这个未知的东西在“指导”她如何施救，落楠茜就感到一阵后怕和难以言喻的烦躁。
她讨厌这种无法完全掌控、无法彻底看透的感觉。尤其是事关江柠的安危。
但是……
她的目光落在江柠依旧没什么力气的手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喝粥的模样，感受到她体内那股如风中残烛般的虚弱。
不行。
现在不行。
她的柠柠还太虚弱了，精神刚刚稳定下来，身体更是经不起任何情绪上的波澜和刺激。
逼问得太紧，只会让她紧张、害怕，甚至可能影响恢复。
【不能吓到她。】落楠茜对自己说，【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她将所有翻涌的疑虑、警惕、以及那丝被隐瞒的不快，全都强行压回了心底最深处，用一层又一层的温柔和体贴仔细包裹起来，不漏半分。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重新挂起了无可挑剔的、担忧又包容的微笑，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慢点吃，不着急。”
可她心底的算计却清晰而冰冷。
【等你好起来。】
【等你的身体不再这么脆弱，等你的力量恢复一些。】
【到时候，我们再慢慢、仔细地……聊一聊关于这个‘江小白’的一切。】
她要知道全部。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风险。
她绝不允许任何不确定的因素潜伏在江柠身边，尤其是以这种近乎“共生”的方式。
至于那个怂怂的、似乎很怕她的系统……
落楠茜的血眸微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最好如它所说，绝对忠诚无害。】
【否则……无论它是什么东西，藏在哪里，我都有办法让它彻底消失。】
这个念头带着一丝阴冷的偏执，悄然划过心底。
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再次递到江柠嘴边，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来，再吃一口。”
声音甜软，眼神关切。
仿佛刚才心底那番冰冷锐利的盘算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萦绕在两人之间、愈发浓郁的栀子花香，无声地诉说着主人那温柔表面下，绝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和深藏的、为她可以不顾一切的暗色潮汐。
她可以等。
也必须等。
为了江柠，她最有耐心。
但该知道的，她迟早都会知道。
所有秘密，最终都只能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因为江柠，只能是她的。
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包括那意识深处不该存在的“东西”，都必须在她的掌控之下。
江柠小口小口地喝着落楠茜喂到嘴边的粥，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打量着身边的人。
落楠茜的神情专注而温柔，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疏离冷艳，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
那缕清雅的栀子花香依旧淡淡萦绕，此刻闻起来格外令人安心。
看着这样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甚至因为刚才的“系统风波”而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的落楠茜，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突然从江柠心底冒了出来。
她知道落楠茜还在惦记着系统的事，只是碍于她身体虚弱暂时按下不提。
也知道落楠茜那温柔外表下藏着多么可怕的偏执和占有欲。
但……或许是身体好转给了她一丝底气，又或许是落楠茜此刻过分“无害”的模样纵容了她，江柠突然很想……逗逗她。
她咽下口中的粥，趁着落楠茜再次舀起一勺、轻轻吹气的间隙，忽然微微偏过头，躲开了递到唇边的勺子。
落楠茜动作一顿，疑惑地抬眼看向她：“怎么了？烫吗？”她下意识地想自己尝一下温度。
江柠却摇了摇头。
她抬起眼，那双因为虚弱而显得更加水润朦胧的眸子，直直地望进落楠茜黑色的眼睛里，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她的声音依旧轻轻的，带着伤后的沙哑，却故意拖长了一点尾音，像羽毛轻轻搔过：
“小楠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