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锐大厦顶层控制室的合金大门,在爆炸余波散尽后,被心急如焚的山鹰带领小队用暴力破开。当门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时,所有身经百战的龙焱队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满目疮痍,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精密仪器化作焦黑的残骸,断裂的电线如同垂死的蛇类般垂落,噼啪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硝烟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而在那片狼藉的中心,靠近内侧墙壁的位置,姜青白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一滩触目惊心的、仍在缓慢扩大的暗红色血泊。她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生气,嘴唇泛着青紫色,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死亡的阴影。作战服破损严重,多处被鲜血浸透,软软瘫倒的姿势显示出多处骨骼的严重损伤。
“副组!!” 山鹰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第一个冲了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颈动脉。
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如同风中残烛,传递到他的指尖。
“还有脉搏!医务兵!快!!” 山鹰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处逢生的狂喜,嘶声吼道。
早已待命的龙焱随队医务兵立刻提着急救箱冲上前,快速检查姜青白的生命体征,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瞳孔对光反射微弱!呼吸极度衰竭!血压测不到!多处开放性骨折,疑似内脏严重破裂出血!必须立刻进行紧急处置,送回基地医院手术!快!建立静脉通道,强心剂!固定颈椎和躯干!”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姜青白转移到便携式担架上,进行必要的固定和紧急救护。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不能再轻柔,仿佛害怕稍一用力,就会惊散她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
当姜青白被迅速抬出大厦,送上等候多时的、改装成移动IcU的武装医疗车时,秦晋川的指挥车也刚好抵达楼下。车门打开,参谋推着轮椅上的秦晋川急速赶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担架上那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身影时,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眼前轰然崩塌。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比姜青白的脸色还要苍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双总是沉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他想冲过去,想紧紧抱住她,想感受她的温度,确认她还活着。但他的腿,他那该死的、无法动弹的腿,将他死死禁锢在这冰冷的轮椅上!
“青白……” 他艰难地吐出她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得几乎无法辨认,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恐慌和绝望。
医疗车车门关闭,闪烁着刺目的蓝光,在一队护卫车辆的护送下,风驰电掣般向着龙焱基地附属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秦晋川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随行的医务官,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我要她活着!听到没有!!”
医务官被他眼中那近乎毁灭的疯狂震慑,重重点头:“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
接下来的时间,对秦晋川而言,是此生最为漫长和残酷的煎熬。
龙焱基地附属医院,最高级别的手术室外。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着,如同一只冷漠的眼睛。秦晋川固执地守在门口,拒绝前往病房休息,即使他的腿伤因为长时间的坐立和情绪剧烈波动而传来阵阵锥心的疼痛,他也毫不在意。参谋和医护人员几次劝说,都被他那冰冷到极致、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眼神逼退。
他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一动不动地坐在轮椅上,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每一次有医护人员匆忙进出,他的心脏都会猛地揪紧,却又不敢上前询问,害怕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手术室内,气氛同样紧张到令人窒息。
主刀医生是国内顶尖的外伤专家,他看着监护仪上那些岌岌可危的数据,眉头紧锁。姜青白的伤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得多。爆炸冲击波导致了多发伤:颅骨骨裂,双侧多处肋骨骨折伴肺挫裂伤,肝脾破裂大出血,脊柱也有疑似损伤……失血量极大,生命体征微弱得如同游丝。
“血压持续下降!”
“心率失常!”
“准备大量输血!血浆、红细胞、血小板都要!”
“电击除颤准备!”
手术台上,在与死神的赛跑激烈进行。而在无人能够触及的意识深处,一场关乎生死的自救,也在悄然发生。
姜青白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之中。她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一种不断下坠、即将彻底消散的虚无感。仿佛下一刻,她就会化作宇宙中的尘埃,不复存在。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临界点,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被彻底激发!
那眼存在于她意识空间最深处、与她灵魂紧密相连的灵泉,仿佛感受到了宿主生命的急速流逝,无需任何主动驱使,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剧烈地涌动起来!
汩汩的泉水,不再是缓慢流淌,而是化作无数缕极其细微、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莹润能量丝线,如同具有生命一般,主动穿透了现实与意识的壁垒,渗透进她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肉身!
这些能量丝线,精准地流向她受损最严重的部位——
破裂的肝脏和脾脏周围,被一层柔和的莹光包裹,那骇人的出血速度,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方式,极其缓慢地开始收敛。
断裂的骨骼缝隙间,莹光如同最精密的生物胶水,滋养着受损的骨膜和细胞,虽然无法瞬间愈合,却顽强地维系着一线生机,阻止伤势进一步恶化。
受损的肺叶在能量的浸润下,微弱的自主呼吸似乎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支撑。
几乎枯竭的血液系统,仿佛被注入了最本源的活力,虽然无法凭空造血,却让输入体内的血制品发挥了远超寻常的效果……
这一切,发生在细胞和能量的微观层面,无声无息,甚至连最精密的医疗仪器都无法直接探测到这种超越当前科学理解的能量干预。它并非瞬间治愈的神迹,而是在她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刻,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强行吊住了那最后一口气,为她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手术时间!
手术台上,主刀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异常。这个伤员的生命力,顽强得超乎想象!在经历了如此重创和大量失血后,她的核心生命体征,竟然在最低谷徘徊了一段时间后,没有继续恶化,反而呈现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稳定趋势?!
这简直违背了医学常识!
“继续!加快手术速度!她有很强的求生意志!” 主刀医生压下心中的惊异,沉声喝道,手中的动作更加迅捷精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手术室门上的红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拖着疲惫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步伐走出来时,守在门外的秦晋川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近乎卑微的祈求和无边的恐惧。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指挥官,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慨:
“秦队长,手术……暂时成功了。姜少校的生命体征,勉强稳定住了。”
秦晋川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松弛,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几乎要从轮椅上栽倒,被旁边的参谋一把扶住。
医生继续说道,语气中依旧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这简直是个奇迹!她的伤势太重了,按照常理……她能撑到现在,并且手术过程中表现出那种顽强的生命力,我只能说……是她自己,创造了这个医学奇迹!”
秦晋川缓缓闭上双眼,两行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眼角滑落。
他知道,不是奇迹。
是她。
是她那神秘的能力,她那不屈的意志,再一次,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一条命!
他的青白,活下来了!
他紧紧握住轮椅扶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和信念,都传递到那个尚在昏迷中、与伤痛抗争的爱人身上。
活下去,青白。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