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雷鸣泽后,司徒信一行人归心似箭,但因有同伴受伤,行程并不快。李止戈也不催促,正好借此机会,更深入地了解这片山脉以及流云剑宗。
有李止戈这位锻骨境后期的强者同行,队伍的安全感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原本需要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的旅途,变得轻松了许多。遇到一些不开眼的一阶妖兽,甚至不需要李止戈出手,司徒信等人便能轻松解决,只有出现二阶妖兽时,李止戈才会稍微展露气息,将其惊走,省去了不少麻烦。
一路行来,司徒信等人对李止戈的好感与日俱增。起初的敬畏,渐渐掺杂了真诚的敬佩与亲近。
李止戈虽然话不多,显得颇为冷峻,但并非难以接近。他行事沉稳,经验老到,往往能提前发现潜在的危险,并给出简洁有效的建议。在野外宿营时,他选取的营地位置、布置的简易警戒措施,都让司徒信这些宗门弟子大开眼界,学到了不少实用技巧。
尤其让司徒信佩服的是李止戈的见识。他本以为李止戈是散修,对宗门之事、修炼理论了解不深。但偶尔谈及武道修炼、气血运转、乃至一些天地灵物的特性时,李止戈往往能一语中的,提出一些独到而精辟的见解,有些观点甚至让他这个内门弟子都感觉茅塞顿开。他哪里知道,李止戈身负《噬魔吞天》这等奇功,又时常与苏默那等大智慧者论道,眼界早已非同一般。
“李兄,你当真只是散修?”一次休憩时,司徒信忍不住再次感叹,“你这身本事和见识,比我宗门里一些长老都不遑多让了。”
李止戈正在擦拭铁戟,闻言头也不抬,淡淡道:“山野之人,见得多了,自然知道些。”
司徒信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强求,只是心中更加认定,这位李兄必定是得了了不得的传承,只是为人低调罢了。
而队伍中,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那名被李止戈从蝎尾下救下的绿衣少女,名叫柳萱。她是流云剑宗外门弟子,资质不错,深受师长喜爱,性子原本有些活泼娇气。但经历了生死危机,又被李止戈所救后,她对李止戈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最初的恐惧和感激,渐渐化作了一种掺杂着崇拜和好奇的亲近感。
“李大哥,你渴不渴?我这里还有清心泉的泉水。”柳萱捧着一个精致的水囊,俏生生地递到李止戈面前,脸颊微红。她手臂上的毒伤在服用宗门丹药和李止戈暗中用气血帮她逼出部分余毒后,已好了大半。
“多谢,我自己有。”李止戈指了指自己腰间那个普通的皮质水袋。
柳萱也不气馁,过了一会儿,又拿着一包用干净树叶包裹的精致点心过来:“李大哥,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们流云城特产的云片糕,可好吃了。”
李止戈看了她一眼,少女眼中满是期待。他不好一再拒绝,便拈起一块尝了,点了点头:“不错。”
柳萱顿时笑靥如花,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夸奖。
途中遇到难行的路段,柳萱总会“恰好”走在李止戈附近,有时还会“不小心”脚下打滑,轻呼一声。李止戈虽然大多时候只是用戟杆随手一扶,让她站稳,但每次都会让柳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她还总是找各种话题与李止戈聊天。
“李大哥,你的戟法好厉害啊,是跟谁学的呀?”
“李大哥,你以前都去过哪些地方冒险?”
“李大哥,你喜欢吃什么呀?”
面对柳萱叽叽喳喳、充满好奇的询问,李止戈大多只是简短地回答几个字,或者干脆以“忘了”、“随便”敷衍过去。他并非刻意冷淡,而是本性使然,加之心中装着血刃堂的威胁和通往更强道路的目标,实在没什么心思应付小女孩的热情。
但他的这种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沧桑感,在柳萱眼中,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魅力。
“司徒师兄,你看柳师妹,怕是……”队伍中另一名女弟子掩嘴轻笑,对司徒信低语道。
司徒信无奈地笑了笑,他如何看不出柳萱的心思。他低声告诫道:“李兄非池中之物,莫要痴心妄想,平白惹人烦恼。”他看得更清楚,李止戈志不在此,柳萱那点少女情怀,恐怕难有结果。
柳萱却浑然不觉,或者说并不在意。她只觉得,这位救了自己的李大哥,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心地很好(不然不会救她),实力又强,还那么神秘,比宗门里那些围着她转的师兄们强太多了。
这一日,队伍行至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谷中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过。众人决定在此休息,补充饮水。
柳萱欢快地跑到溪边,用手帕沾了水,仔细擦洗着脸庞。她偷偷瞄向坐在不远处一块大石上闭目调息的李止戈,见他额角似有汗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将手帕洗净拧干,走了过去。
“李大哥,擦擦汗吧。”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
李止戈睁开眼,看着眼前递来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手帕,微微蹙眉。他不太习惯这种过于亲近的举动。
就在他准备拒绝时,忽然,他眼神一凝,猛地转头望向山谷入口的方向,低喝道:“戒备!”
司徒信等人闻言,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拿起兵器,警惕地望向谷口。
只见谷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五道身影。这些人穿着杂色的皮甲,手持各种兵刃,身上带着一股剽悍的戾气,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李止戈一行人,尤其是在看到柳萱和另一名女弟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
“哟,运气不错啊,在这荒山野岭,还能碰到这么水灵的小娘子!”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扛着一柄鬼头刀,气息赫然是锻骨境初期!他身后四人,也都是淬体境后期或巅峰的好手。
“你们是什么人?”司徒信持剑上前,沉声喝道,心中却是一沉。对方人数与他们相当,但有一个锻骨境,实力在他们之上。
“嘿嘿,老子是‘血狼团’的三当家!识相的,把身上的财物和这两个小娘子留下,老子可以饶你们几个男的一条狗命!”刀疤脸狞笑着说道,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柳萱身上扫视。
柳萱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李止戈身边靠了靠。
司徒信脸色难看,流云剑宗的名头在这苍茫山脉深处,对这些亡命之徒恐怕没什么威慑力。他正要咬牙准备死战,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滚。”
李止戈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手持铁戟,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刀疤脸。
刀疤脸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找死!”他看出李止戈气血旺盛,但如此年轻,想来强不到哪里去,最多刚入锻骨境。
他怒吼一声,身形暴起,鬼头刀带着凌厉的刀风,直劈李止戈面门!他要杀鸡儆猴!
然而,他的刀刚劈到一半,就感觉眼前一花!
李止戈动了!后发先至!铁戟如同毒龙出洞,速度快得超出了刀疤脸的反应极限!
“噗嗤!”
一声轻响。
刀疤脸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洞穿了自己心口的铁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止戈手腕一抖,抽出铁戟。
刀疤脸的尸体软软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血狼团的剩余四人,还是司徒信等人,全都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一个锻骨境初期的高手……就这么被秒杀了?!
那四名血狼团的成员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转身就想逃。
“我让你们走了吗?”
李止戈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他身形一晃,如同虎入羊群,铁戟挥舞!
“嘭!”“咔嚓!”“啊!”
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和骨骼碎裂声,那四名淬体境匪徒,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便已全部倒地毙命。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李止戈持戟而立,铁戟尖端,一滴鲜血正缓缓滴落。他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
司徒信等人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安全感。
柳萱更是看得美眸异彩连连,一颗芳心砰砰直跳。在她眼中,此刻的李止戈,如同战神般强大而可靠。
李止戈走到那刀疤脸的尸体旁,俯身摸索了一下,找出一个钱袋和一块刻着狼头的木牌,随手收了起来。他看向还有些发愣的司徒信,淡淡道:“收拾一下,尽快离开这里,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妖兽。”
“啊?哦!好!快,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司徒信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同伴。
再次上路后,队伍中的气氛有些微妙。众人对李止戈的敬畏更深了,但也更加感激。若非他在,今日他们恐怕在劫难逃。
柳萱看着李止戈那挺拔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眼中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她快走几步,与李止戈并肩而行,轻声道:“李大哥,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们。”
李止戈侧头看了她一眼,少女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倾慕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只是点了点头:“嗯。”
虽然他还是那般冷淡,但柳萱却觉得,李大哥刚才看她的那一眼,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她心中窃喜,只觉得这趟凶险的宗门任务,因为遇到了李大哥,变得无比值得。前方的路,在她眼中,也仿佛开满了鲜花。
司徒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只希望柳师妹这份心思,莫要落得一场空才好。他看向李止戈的背影,心中暗道:“李兄啊李兄,你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