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尊亲自出手,在神殿的最高层,开启了一座隐藏的空间祭坛。
这座祭坛,与通往仙界的“太古星门”不同,它更加古老,也更加不稳定。祭坛的中央,并非一个稳定的漩涡,而是一片不断闪烁、跳跃的空间坐标。
“放逐之渊,处于维度夹缝之中,它的坐标是漂移不定的。”影尊一边维持着祭坛的运转,一边解释道,“这座‘追星祭坛’,也只能勉强锁定它一个大致的范围。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根据星图,自行在混乱的虚空中穿行。”
“我们明白。”柳无邪点了点头。
他将影尊赠予的“无光之袍”披在身上。那件斗篷仿佛没有重量,一上身,就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体,与他的气息融为一体。他的身形,在光影下,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洛神也戴上了那串“宁神珠”手链。灰色的晶石,贴着她白皙的手腕,散发出一股清凉的气息,让她因为即将面对未知而有些浮动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保重。”
影尊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保重。”
柳无邪和洛神回了一礼,然后对视一眼,不再犹豫,纵身跃入了那片不断跳跃闪烁的坐标光点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
柳无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拉成了一根无限长的面条,又在瞬间被压缩成一个点。
这种在不同维度之间穿梭的感觉,极其难受。即便是他强悍的鸿蒙道体,也感到了一阵阵的撕裂感。
他立刻将鸿蒙之气运转到极致,护住自己和身边的洛神。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撕裂感才渐渐消失。
当他们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时,两人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之中。
这里,是九天十地之外的,真正的宇宙虚空。
没有空气,没有灵气,只有冰冷的真空和致命的宇宙射线。
远处,是一颗颗或燃烧,或死寂的星辰。更远处,是巨大的,由无数星辰组成的绚丽星云。还有一些地方,则是纯粹的黑暗,仿佛被巨兽啃噬过的缺口,那是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恐怖黑洞。
如此宏伟而壮丽的景象,让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洛神,都感到了一阵心神摇曳。
“这就是……世界之外吗?”她轻声感叹。
“嗯。”柳无邪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却比洛神要凝重得多。
因为他能感觉到,这片看似美丽的星空,实则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一些不起眼的空间褶皱里,可能就隐藏着足以撕碎仙帝的空间风暴。一些漂浮的陨石带,可能就夹杂着能瞬间湮灭神魂的混沌射线。
在这里,任何一丝大意,都可能万劫不复。
“我们现在在哪?”洛神问道。
柳无邪取出影尊给的星图。那是一块由特殊晶石制成的图板,当他输入能量后,星图上立刻亮起了一个光点,代表着他们现在的位置。
而在星图的另一端,一个被无数红色叉号和雷电标记包围的区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放逐之渊。
“离得……很远。”柳无邪看着星图上那段漫长的距离,眉头微皱。
“按照星图的标注,以我们的速度,全力飞行,至少需要五天时间,才能抵达那片区域。”
“而且,这还是在不遇到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洛神看着星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危险标记,也明白这次的旅程,不会那么轻松。
“走吧。”柳无邪收起星图,辨认了一下方向,“时间紧迫,我们不能耽搁。”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在这片寂静而危险的宇宙虚空中,开始了漫长的穿行。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标注出来的危险区域。
途中,他们看到了一颗正在走向死亡的巨大红色恒星,它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猛地膨胀,吞噬了周围所有的行星,然后又坍缩成一个毫不起眼的白矮星。那种创生与毁灭的极致演化,让柳无邪对自己领悟的法则,又有了新的感悟。
他们也遇到了一片巨大的,由无数废弃法宝和战舰残骸组成的“星际坟场”。那些残骸上,还残留着太古神战时期的能量波动。可以想象,当年在这里,爆发了何等惨烈的大战。
洛神从一艘破碎的神族战舰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脉气息,让她驻足了许久,神情黯然。她的先辈们,就是在这片冰冷的星空中,为了守护身后的世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旅途,枯燥而危险。
但有彼此的陪伴,却也并不孤单。
闲暇时,洛神会跟柳无邪讲述一些她从影界典籍中看到的,关于太古神战的秘闻。
柳无邪则会分享一些自己对于修炼,对于法则的感悟。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朝夕相处中,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仅仅是盟友和战友,多了一丝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赖。
第五天。
当他们有惊无险地,穿过一片狂暴的雷磁风暴区后,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的星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他们来时路上的,正常的宇宙星空。
而另一边,则是一片……混乱的,扭曲的,如同抽象画般的奇异景象。
空间在那里,是破碎的。无数的空间碎片,像镜子一样,反射着不同的光景。
时间在那里,是错乱的。他们能看到,一些碎片里,星辰正在诞生,而另一些碎片里,同样的星辰却已经化为尘埃。
无数的雷霆,不是从雷云中劈下,而是从虚无中诞生,又在虚无中消失。
这里,就是九界最混乱的边缘地带。
放逐之渊!
“入口,应该就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柳无邪对照着星图,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仅仅是站在这片区域的边缘,他都能感觉到一股股混乱的法则之力,扑面而来,让他的鸿蒙道体,都感到了一阵不适。
“小心。”洛神提醒道。
两人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飞入了这片混乱的领域。
越是往里,空间和时间的错乱就越是严重。
他们时而感觉身体被拉长,时而又感觉被压缩。时而感觉时间流速变快,一个念头的时间,外面就过去了几个时辰。时而又感觉时间近乎停滞,思维转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如果不是两人实力都足够强大,又有鸿蒙之气和神王之力护体,恐怕一进来,就会被这混乱的法则,撕成碎片,或者迷失在错乱的时间线里。
他们按照星图的指引,艰难地在无数空间碎片之间穿行。
终于,在穿过了不知多少层扭曲的空间后,他们看到了。
在整个放逐之渊的最中心。
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的……时空裂口。
裂口中,是比宇宙虚空更加深邃的黑暗,偶尔有几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的光芒,从中一闪而逝。
那里,就是通往“不灭战意”封印之地的真正入口。
而在那个巨大裂口的正前方,一座由无数破碎的星辰和战舰残骸堆砌而成的,巨大无比的王座,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之中。
王座之上,一个同样巨大,几乎有星辰般大小的身影,安静地端坐着。
它的身躯,仿佛是由最坚硬的黑曜石雕刻而成,充满了力量感。它的身上,穿着一套古老而残破的铠甲,铠甲上,布满了刀剑劈砍和能量灼烧的痕迹。
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仿佛已经坐了亿万年。它的身上,覆盖着厚厚的宇宙尘埃,仿佛一座亘古长存的雕像。
但柳无邪和洛神都知道,它不是雕像。
它,就是影尊口中的那个“守门人”。
是游记中记载的,那个太古神语中,被称为“阿格纳”的……
深渊看守者!
就在柳无邪和洛神,出现在这片区域的瞬间。
那座亘古不变的“雕像”,忽然,动了一下。
覆盖在它身上的宇宙尘埃,簌簌落下。
它那颗同样由岩石构成的头颅,缓缓地,抬了起来。
两点猩红色的光芒,在它那深邃的眼眶中,猛地亮起,如同两颗燃烧的血色太阳。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混乱、疯狂,又带着无尽孤寂和悲凉的意志,瞬间苏醒,锁定了柳无邪和洛神。
“非……契约……之人……”
一个仿佛由无数星辰摩擦,由万千世界悲鸣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皆……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