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那尊高达百万丈，仿佛撑开了整个宇宙的鸿蒙真身静静矗立。
它体内的亿万星河缓缓流淌，眼中那两轮创世与毁灭的磨盘，也渐渐平息下来。
随着虚无尊者的遁逃和七大仙帝的仓皇远去，这片被打成绝对虚无的战场，终于迎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仙界，所有通过各种秘法窥探此战的大能们，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的神念，他们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尊伟岸到无法想象的身影上，连呼吸都忘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仙帝？不，仙帝在那尊身影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是传说中的神明吗？可即便是神话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古神，恐怕也未必有如此威势。
瑶光仙域，域主府。
瑶光域主呆呆地看着面前已经布满裂纹的天机宝镜，镜中映照出的，正是那尊鸿蒙真身的一角。仅仅是一只手掌，便比他整个仙域还要庞大。
“完了……”他喃喃自语，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那些逃走的仙帝。
他知道，从今天起，仙界的格局，将彻底改变。所谓的九大仙域，所谓的仙帝共治，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在这个存在的面前，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绝对的统治！
而在遥远的佛土净地，一位盘膝坐在菩提树下的老僧，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三世轮回的佛眼中，满是震撼与迷茫。
“阿弥陀佛……此非仙道，非神道，亦非佛道……此乃……万道之源……”
他双手合十，对着鸿蒙真身的方向，深深一拜。
这一拜，拜的不是柳无邪这个人，而是那至高无上的“道”本身。
……
鸿蒙谷。
九曲鸿蒙大阵的光幕依旧在摇曳，但谷内却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天机水镜中那震撼心灵的画面，大脑一片空白。
逍遥仙君张着嘴，口水流下来都毫无察觉。他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疼！这不是做梦！”
他身边的墨青云，这位活了无数岁月、自认见多识广的天机阁主，此刻也是老泪纵横，胡子一抖一抖的。
“老夫……老夫穷尽一生推演天机，以为能窥探到一线未来，今日方知，我等皆是井底之蛙！盟主之能，早已超出了天机，超出了命运！”
“赢了！我们赢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这声嘶力竭的呐喊，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赢了！盟主无敌！”
“哈哈哈！什么狗屁七大仙帝！在盟主面前，就是七条土狗！”
“从今往后，仙界当以盟主为尊！”
压抑了许久的恐惧、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狂热的崇拜和震天的欢呼。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场神迹，见证了一个人的崛起，见证了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战场上的鸿蒙真身，动了。
那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地、无声地分解，化作无穷无尽的灰色光点，如同亿万只萤火虫，向着中心的一个点汇聚而去。
那毁天灭地的威压，也随之潮水般退去。
仙界的法则不再哀鸣，天地间的元气重新开始流动，那被抹除的长生之域上空，空间裂缝正在天道法则的自我修复下，缓缓愈合。
片刻之后，所有的光点都凝聚完毕。
一道修长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虚空之中。
黑发披肩，白衣胜雪，面容俊朗，眼神深邃。
正是柳无邪。
他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无论是谁，只要看他一眼，就能感觉到一种本质上的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柳无邪是一柄藏在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道”本身。他站在那里，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宇宙的中心。
他一步踏出，身影便直接从那片破碎的战场消失，下一瞬，已经出现在了鸿蒙谷的上空。
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目光，仰望着那道身影。
柳无邪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每一个人。
墨青云、逍遥仙君、太阴玄仙、霸斧、石天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眼中倒映。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逍遥仙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天空深深一拜，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等，恭迎盟主凯旋！”
“恭迎盟主凯旋！”
数万联盟成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直冲云霄。
他们的动作，发自内心，没有半分勉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骄傲和自尊，都显得那么可笑。
柳无邪缓缓从空中落下，站在众人面前。
他没有让众人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被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看穿了，任何一丝杂念都无所遁形。
许久，柳无邪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战，辛苦诸位了。”
一句简单的慰问，却让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为盟主效死，万死不辞！”众人齐声高呼。
柳无邪点了点头，目光最终落在了墨青云的身上。
“墨阁主。”
“属下在！”墨青云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柳无邪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墨青云在内。
“传我命令，动用天机阁所有力量，三日之内，我要赤霄仙君的所有情报！包括他可能逃往的任何一个地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赤霄仙君？
那不是七个丧家之犬中的一个吗？
盟主刚刚才以无敌之姿，碾压了七帝和虚无尊者，君临仙界，现在不应该是整合势力，论功行赏，昭告天下，奠定霸业吗？
怎么第一道命令，却是要去追杀一个已经不足为惧的赤霄仙君？
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逍遥仙君也是一脸不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盟主，那赤霄老儿，不过是漏网之鱼，何须您亲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无邪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打断了。
那眼神中，没有杀意，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淡漠，仿佛在看一只不懂事的虫子。
逍遥仙君瞬间闭上了嘴，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柳无邪，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可以和他平等论交的盟友了。
他是仙界之主，是言出法随的至尊！
墨青云心中也是一凛，他不敢多问，立刻领命：“是！属下遵命！三日之内，必定将赤霄仙君的下落，呈报盟主！”
柳无邪这才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鸿蒙谷深处走去。
只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心中充满疑惑和敬畏的联盟高层。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柳无邪会对一个赤霄仙君，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