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把自己打扮得苍老憔悴一点,去商场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
因为这样才能避免被认出来,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方念用指腹抹去特意画上的廉价眼影,露出下面青黑的眼圈。
她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一件褪了色的灰色外套,宽大的版型正好能藏住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体曲线。
曾经在鼎龙集团光鲜亮丽的方秘书,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生活压为生计奔波的中年妇女。
商场里方念推着清洁车,麻木地穿梭在人群中。拖把浸透了消毒水,在光洁的地砖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她身边走过,鞋跟不小心踩在了刚拖过的湿地板上,女人“哎呀”一声,险些滑倒。
她皱着眉,厌恶地看了一眼方念,像是看一团碍眼的垃圾。“走路不长眼睛啊?没看到我过来吗?”
方念低着头,她认得这个女人,是以前一个合作公司的小经理,曾经为了一个项目,在她面前点头哈腰,赔尽了笑脸。
“对不起,对不起。”方念压着嗓子,发出沙哑而卑微的道歉声。
女人没认出她,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骂骂咧咧地走了。“晦气。”
方念缓缓抬起头,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那个女人走进一家奢侈品店。曾几何时,那也是她流连忘返的地方。
苍穹集团的办公大楼,余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跳跃,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和数据,在她眼里清晰明了。
“余婷,这份关于新项目市场前景的预估报告,陆总下午要看,你整理一下。”张梅的声音在余婷身边响起。
“好的,梅姐。”余婷立刻应声,接过那份厚厚的文件。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在半天内完成的任务,数据庞杂,信息量巨大,需要极强的分析和整合能力。余婷知道,这是张梅对她的考验。
她没有丝毫怨言,立刻投入工作。咖啡被她抛在一边,午饭时间也只是匆匆啃了个三明治。
当余婷将一份逻辑清晰,甚至还附带了风险评估和备选方案的精简报告放在张梅桌上时,张梅眼中闪过一抹赞许。
“不错。”张梅翻看了几页,只吐出两个字。张梅合上文件,补充了一句,“午餐时间,跟苏暖一起去吧,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余婷心里一暖,露出了进入苍穹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张秘书。”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余婷和苏暖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公司食堂的设计堪比高档餐厅,菜品丰富,口味也极佳。余婷和苏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这个糖醋小排也太好吃了吧,”苏暖夹起一块排骨,吃得眉眼弯弯,“我们公司的食堂,简直是J市打工人的天花板。”
余婷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确实,比我之前公司的饭堂强一百倍。”
苏暖放下筷子,看着余婷,“我前几天看新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之前还给鼎龙投了简历,幸好没去面试。你在那里,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都过去了。”余婷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说实话,我以前也没想到,一个外表那么光鲜亮丽的大公司,内里会是那个样子。”
“就是说啊,太可怕了。”苏暖一脸后怕地拍着胸口,“简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你放心,到了苍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婷点点头,深有同感:“嗯,我感觉到了。张秘书她虽然看起来很严肃,但人很好,是真心在教我东西。”
“对吧对吧,”苏暖像是找到了知音,眼睛都亮了,“你可别被我们陆总那张冰块脸给骗了,他虽然看着又严肃又高冷,其实人超好的。”
提到陆楠轩,苏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就连眼神,都像是落入了揉碎的星光,明亮得惊人。她掰着手指,开始数落陆楠轩的“好处”。
“上次公司团建,有个同事喝多了不小心把酒洒在了他西装上,那可是高定西装啊,结果陆总一句重话都没说,还让司机送那个同事回家。”
“还有还有,上次加班到很晚,他看到我们几个女孩子,就让公司的车一个个送我们回去,还说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哦对了,公司茶水间的咖啡豆,都是他亲自挑的,说是我们工作辛苦,喝得好一点精神也能好一点。”
苏暖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么像一个陷入热恋,向闺蜜炫耀男朋友的小女孩。
余婷静静地听着,嘴角噙着一抹了然的笑意。她看得清清楚楚,苏暖提到“陆总”两个字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骗不了人的。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在陆楠轩的办公室里。
那天她送文件进去,陆楠轩正在处理公务,头也没抬。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听说你和苏暖成了朋友?”陆楠轩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余婷却注意到,他握着钢笔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
“嗯,苏暖人很好,我们很谈得来。”余婷如实回答。
陆楠舟“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接着说:“有时间多跟苏暖提提我的好,我想追她。”
听到这里,余婷差点笑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苍穹集团总裁,在追求女孩子这件事上,竟然会用这么笨拙又可爱的方式。
这个男人,和张铭峰是完全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份喜欢,笨拙地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自己的身份和气场会吓到对方。他的喜欢,是尊重的,是珍视的。
余婷觉得,自己很乐意帮这个笨拙的霸总一把。
思绪回到食堂,余婷故意坏笑着,凑到苏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暖暖,我发现一个秘密哦。”
“什么秘密?”苏暖毫无防备地眨眨眼。
“我发现啊,一提到陆总,你眼睛都亮了。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们陆总了?”
“轰”的一声,苏暖感觉自己脸上的血色瞬间涌了上来,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
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才没有呢,你别乱说。我只是觉得陆总是个好人,是个好老板,我那是敬佩。”
余婷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早就笑翻了天。嘴上却故作疑惑地“哦”了一声,拉长了语调。
“是吗?只是敬佩?”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苏暖滚烫的脸颊,“可我看着怎么不像呢?敬佩一个人,脸会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吗?”
“余婷,”苏暖又羞又恼,“你就知道调侃我,不理你了,哼!”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
两个女孩笑闹成一团,午后的阳光穿过苍穹集团休息区巨大的落地窗,像一层融化的金箔,轻轻覆盖在她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