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落在会议桌上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碰触玻璃。林晚没去接它，只是将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划，那片尚未融化的花瓣便如被无形之手托起，缓缓移至中央。
全息投影随即展开，蓝白色光纹自冰点扩散，形成一份结构清晰的文件界面——《虚拟偶像国际安全标准（草案）》。时间戳显示，这份文档已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化备案系统完成同步验证。
“这不是我临时起意。”林晚开口，语气平稳，“是过去三个月，我们用每一次演出、每一场直播、每一次救援积累下来的共识。”
苏然站在侧后方，默默调出三段影像并列播放：一段是东京地震时岩元素支撑结构的数据流曲线；一段是多语言直播中百万观众跨文化共创的画面拼图；最后一段，则是莉娜完成“共生适配”后的妆容解析报告，皮肤纹理与文化符号的融合精度高达98.6%。
日本代表皱眉：“标准可以立，但执行权归谁？由中国主导认证，是否会影响艺术表达的独立性？”
韩国代表接过话头：“我们也担心审查过度。比如某个角色动作源自传统舞蹈，若因地域差异被判‘不尊重原出处’，创作者该如何申诉？”
林晚没立刻回应。她看了苏然一眼，后者一点头，按下隐藏录像播放键。
画面里，七岁的晨曦站在资料台前，手里拿着泛黄的手稿复印件，声音冷静得不像孩童：“丝柯克剑术第三式‘风回步’，原型来自江户时代能乐《风神记》残卷第十七页，动作轨迹与现存‘疾风切’有73%重合度。你们删掉的不是动作，是历史。”
镜头扫过山本当时的表情——那是种被孩子打脸还不能发作的窘迫。
全场静了两秒。
“七岁的孩子都能分辨文化的根脉。”林晚说，“我们作为成年人，难道要装作看不见？如果连出处都不愿承认，那所谓创新，不过是掠夺的遮羞布。”
日本代表喉结动了动，最终苦笑：“这比我们的动漫伦理委员会审核还严格……但也更公正。”
林晚顺势提出折中方案：成立“跨文化内容评审委员会”，由中、日、韩各派两名专家，再加一名中立国学者组成，每季度轮值主席，所有争议案例需三方投票决定。
“就像提瓦特七国议会。”苏然小声补了一句，“只不过这次没有钟离大人用黄金律法一锤定音。”
有人笑了。紧张气氛松了一线。
韩国代表点头：“我们可以接受。但这套标准第一条——‘文化内容需尊重原出处’——必须成为不可动摇的核心。”
“当然。”林晚伸手调出第一条原文，字体放大至占据整面墙，“表演可以改编，但不能抹去源头。就像派蒙不会突然说自己是雷电将军的亲妹妹。”
苏然差点呛住：“这设定要是出了，胡桃第一个找你谈业务合作。”
文件修改完毕，进入签署环节。
技术人员却突然皱眉：“电子协议无法加载您的加密签名模块，怀疑存在系统兼容问题。”
林晚笑了笑，指尖轻点桌面。
一道冰纹自她指间蔓延而出，在会议桌上自然凝成一座微型契约碑——形制仿照璃月港那座古老石碑，碑面浮刻着标准全文，每一笔都由极细的冰晶构成，透出微光。
“提瓦特的契约，从不用服务器保存。”她说，“它刻在相信它的人心里。”
三位代表依次将手按在冰碑之上。系统自动记录生物信息与意愿声明，生成不可篡改的数字存证。
日本代表签字后喃喃：“我们一直在追赶潮流，今天终于开始定义潮流了。”
韩国代表则盯着碑文最后一行：“未来所有涉及元素力表现的虚拟偶像演出，必须通过安全认证……这条，会改变整个行业。”
苏然低声问：“真不担心以后没人敢上台？”
“怕的人本来就不该站上去。”林晚收回手，冰碑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一行新字——【标准正式采纳，权限等级提升至S级】。
她没多看，只是将碑体轻轻收入随身携带的保温盒。盒内温度恒定零下五度，正好保存这份不会融化的规则。
“现在，你是规则制定者了。”苏然站在她身旁，语气复杂。
“不。”她摇头，“我们是文化的守护者。”
会议厅外传来脚步声，新的官方程序即将启动。但她没动，目光落在保温盒缝隙中透出的一缕冰光上。
那道光微微跳动，频率稳定，像某种心跳。
苏然注意到异常：“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发热了？”
“不是发热。”林晚打开盒盖一角，冰晶表面竟浮现一组动态坐标，正缓慢旋转，指向某处未标注的遗址位置。
“是响应。”
她话音未落，盒内冰层突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一道裂痕自中心延展而出，呈蛛网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