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轻微震了一下，像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神风低头看手腕上的挂坠，屏幕边缘闪着微弱的蓝光，地图上那条红色追踪线已经拉远了，但前方海域正跳出一个新标记——深海底部，一片规则几何形状的建筑群轮廓，安静地趴在裂谷边缘。
“找到了。”他松了口气，“不是深渊信号，是……老得快进博物馆的那种能量波。”
八重神子凑过来瞥了一眼：“你说的‘安全落脚点’，该不会是海底坟场吧？我可不负责给你收尸第二次。”
“你要真怕，现在跳海还来得及。”神风扯了扯嘴角，“不过心海刚说这水温往下每十米降三度，你穿这么薄，下去估计先冻成狐狸冰棍。”
心海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别贫了，再往前就是浅海断层区，大型舰艇进不来，正好甩掉尾巴。问题是——”她指了指舱壁投影，“那遗迹入口被海藻和沉积物盖了大半，咱们怎么下去？游过去？”
裟罗站在指挥台前，眉头没松：“全员带伤，还有感染者在底仓隔离。这种时候进未知结构，风险太高。”
“可不出去更危险。”神风敲了敲挂坠，“系统提示那地方有‘高纯度生命共鸣’，跟‘海只之泪’同频。说不定能解决船上那些灰纹的问题。”
八重神子耳朵动了动：“所以你是想拿我们当小白鼠？”
“我是想活命。”神风直视她，“你也看到了，那些纹路在爬。心海的净化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直。如果这遗迹真藏着用‘海只之泪’的方法，我们现在不去，等全船人都变成行走的深渊培养皿，你就只能给雷电将军写悼词了。”
空气静了两秒。
“行吧。”八重神子耸肩，“反正我这条命上次是你捞回来的，再豁出去一次也不亏。不过——”她眯起眼，“要是里面出来个比使徒还丑的玩意儿，你得请我吃三个月团子。”
“成交。”神风咧嘴，“顺便报销工伤补贴。”
心海轻咳一声：“你们俩能不能别把生死大事谈得像菜市场砍价？”
“习惯了。”裟罗面无表情，“他们一激动就爱打赌，上次赌谁能先睡着，结果神风赢了，因为他直接晕过去了。”
几人换上轻便装备，带上便携光源和应急药剂。底仓那边，早有安排好的医疗小组接手感染者。四人从侧舷潜水口离船，顺着缆绳缓缓下潜。
海水越来越冷，光线迅速褪去。等到五十米深处，连头顶战舰的影子都模糊了。只有挂坠发出的微光，像颗漂浮的萤火虫，指引方向。
“前面！”心海突然抬手。
一道巨大的石门斜嵌在海床裂缝中，表面覆盖着厚厚海泥，但仍能看出规整的弧形轮廓。两侧立柱雕刻着古老图腾，像是某种祭祀场景，中间符文交错，早已被岁月磨平大半。
“这是……海只族的文字？”心海凑近，指尖轻轻拂过石面，“没错，是‘封印之语’。这种结构一般用来镇压或守护重要物品。”
“能打开吗？”裟罗问。
“可以，但需要双元素共鸣。”她回头看向神风，“门上有水元回路，得两个水元素使用者同时注入能量。我一个人不够，你试试？”
神风点头，两人分别站到石门两侧凹槽前，掌心贴上冰冷石面。蓝色光流从他们体内渗出，顺着纹路蔓延，交汇于中央。石门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滑开，扬起一片泥沙。
通道幽深，墙壁镶嵌着发光矿物，勉强照亮前路。四人小心前进，直到踏入主殿。
中央是一座水晶台，台上放着一本石质书册，表面刻满细密符文。心海走过去，轻轻翻开。
“找到了。”她低声念道，“‘海只之泪可净深渊浊气，然非力强者所能驭，唯‘纯净之心’者方可引其真力。’”
“纯净之心？”八重神子挑眉，“听着像童话书里的台词。难道还得找个人现场唱首爱心歌？”
“意思是，力量本身没问题，关键在使用它的人。”神风盯着那行字，“之前我靠系统硬推能量，可能只是表面净化。真正清除污染，得靠……意愿？信念？”
“或者说是动机。”心海合上古籍，“如果你是为了自己，可能只能激发碎片表层效果。但如果你是为了保护别人……也许才能触碰到核心。”
裟罗环顾四周：“这里没有陷阱，也没有战斗痕迹。不像战场，倒像是……教学所。”
“教学？”八重神子笑了一声，“谁会专门建个海底学校教人怎么当好人？”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细微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结构不稳。”神风抬头，“这地方年头太久，刚才开门可能触发了连锁反应。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八重神子耳朵竖起：“右边有条岔道，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
四人迅速转入侧室。墙壁保存完好，一幅彩色壁画清晰可见：一名狐耳少女立于风暴海渊之上，手中托着一颗蓝色泪滴状晶体，脚下黑潮翻涌，却被一点点化为清澈水流。
少女面容清丽，粉色长发随风扬起，眼角弧度柔和，最醒目的是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和八重神子的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心海轻声道，“这不是传说中的形象，是具体描绘。而且你看铭文——”她指向下方一行小字，“‘纯净之心，源于守护之愿。’”
八重神子没说话，一步步走近壁画，手指几乎要碰到画面。
“长得挺像啊。”她干笑一声，“莫非是我失散多年的祖先？还是说古代人早就知道我会来打卡？”
没人接话。
她收回手，故作轻松地转身：“行了，线索也看了，故事也听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合影留念，然后原路返回？”
“你不觉得奇怪吗？”神风忽然开口，“为什么偏偏是狐族形象？海只岛的信仰里，从没提过狐狸参与过‘海只之泪’的传承。”
“也许有，只是被删了。”心海低声道，“历史总由胜利者书写。万一当年真相被人刻意抹去呢？”
裟罗握紧刀柄：“现在讨论这个没意义。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地方撑不了太久。”
“等等。”八重神子又转回去，盯着壁画少女的眼睛，“她说‘守护之愿’……那如果是被迫守护呢？如果一开始根本不想管这些事，只是后来……被牵进来了呢？”
她的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神风看着她背影，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挂坠屏幕正在微微闪烁，频率和壁画上的符文亮光竟然同步。
他刚想开口，脚下一震。
整座遗迹发出呻吟，顶部岩石大片剥落，砸在水晶台上，激起一阵尘雾。壁画表面裂开一道细缝，蓝光从缝隙中透出，映在八重神子脸上。
她抬起手，指尖悬在那道裂痕前，没再往前。
神风腕上的挂坠猛地一烫，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深层记忆共振，是否尝试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