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关你屁事
姜昊几乎是立刻应了下来，喉结滚动着咽下最后一口唾沫，心里巴不得这场漫长的商场“拉锯战”能赶紧结束。
他实在没料到，平时看着爽快的黄燕，在挑东西时竟能细致到连纽扣的针脚都要反复比对，若不是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恐怕早就找借口溜之大吉了。
这会儿黄燕倒是爽快得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拉起姜昊的手腕就往心里早就认准的那家店走。
付账时连价格都没多问，抓起包装好的东西就往外冲，脚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倒让姜昊愣了愣——这姑娘，倒是比他想象中利落得多。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秦姨的酒店。
门面不算气派，却透着股实在的烟火气，刚到门口就闻到了后厨飘来的菜香，勾得本就饿极了的姜昊肚子更响了。
姜昊觉得就两个人，没必要那么讲究，目光扫了一圈，就在大厅靠边的地方找了张桌子坐下，还不忘顺手给黄燕拉了把椅子。
黄燕也没客气，拿起菜单就翻，手指点得飞快：“这个红烧排骨、酸菜鱼、辣子鸡……再来个番茄蛋汤！”要不是姜昊眼疾手快按住菜单，笑着说“咱俩人吃不了这么多，浪费。”恐怕小桌子都要被菜盘摆满了。
看样子两人是真饿坏了。菜刚上桌，黄燕就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腮帮子鼓鼓地嚼着，平日里的矜持早就抛到了脑后；姜昊也没好到哪儿去，酸菜鱼的汤汁泡着米饭，一口下去酸辣开胃，两人只顾着往嘴里扒拉饭菜，筷子碰到盘子的叮当声在不算嘈杂的大厅里格外响亮，倒有种莫名的默契。
没一会儿，黄燕就放下了筷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她抬眼看向姜昊，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姜昊正吃得香，黄燕点的菜合他胃口，尤其是那道辣子鸡，辣得过瘾，压根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只顾着埋头苦吃，连额角渗出细汗都没察觉。
“燕儿？燕儿你怎么在这儿？”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自在。
是正在柜台结账的黄兴旺，他刚结完账回头，目光就撞进了黄燕眼里，脸上的惊讶瞬间变成了审视。
“二哥……你也在这儿吃饭啊。”黄燕一看是二哥，脸上的笑意“唰”地就没了，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开始发紧。
她二哥是镇首的秘书，当年刚毕业时找不到像样的工作，还是托了郑朝阳常务的关系，才挤破头进了镇政府给镇首当秘书。
在全家人眼里，二哥是黄家最有出息的人，说话做事都带着股官场上的严肃劲儿。
家里人里，她连说一不二的大哥都不怕，就怕这个平时话不多，却心思深沉、眼神总像能看透人心的二哥。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黄兴旺的目光越过黄燕，落在姜昊身上，像淬了冰，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高兴，那质问的架势，仿佛姜昊是什么登徒子。
“他……你说姜昊啊，”黄燕脑子飞快地转着，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慌忙解释，“哦，我们是在商场碰到的，刚好都饿了，就一起过来吃饭了。”
话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发虚——在二哥那双锐利的眼睛里，这点小伎俩恐怕根本藏不住。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家里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吗？混账东西。”黄兴旺的声音陡然拔高，明着是吼黄燕，眼角的余光却狠狠剜着姜昊，那语气里的鄙夷和警告，傻子都听得出来是在暗骂他不知好歹。
“关你屁事！”姜昊正夹着一块鸡肉往嘴里送，闻言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地看向黄兴旺，语气不咸不淡，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硬气，“我跟谁吃饭，用得着你管？”
他本就不喜欢黄燕这个阴沉沉的二哥。上次在镇上碰到时，黄兴旺看他的眼神就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看不起，仿佛他姜昊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会儿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冲黄燕发火，那股子不痛快再也压不住了。
“你……”黄兴旺没料到姜昊敢这么跟他说话，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姜昊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在镇政府待久了，谁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这小子竟然敢当众顶撞他？
姜昊懒得跟他废话，也没再说话，直接放下筷子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钱包走到柜台去付账了。
本来黄燕说好了这顿饭由她请，说是“赔罪”——毕竟在商场逛了那么久。但现在她二哥在这儿，以黄兴旺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妹妹掏钱请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黄燕当着二哥的面也不可能真的抢着买单。
姜昊心里门儿清，不就是一顿饭钱吗？请了就请了，免得被人说三道四，授人以柄。
等姜昊结完账回头，就见黄燕正被她二哥拽着胳膊往酒店外拉。黄兴旺的力气很大，手指几乎要嵌进黄燕的肉里，脸色铁青，显然还在气头上。
黄燕使劲挣扎着，想甩开黄兴旺的手，可她一个姑娘家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气，怎么也挣不脱。
她只能一边被拖着往前走，一边拼命扭过头，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水汽，满是无奈地望着姜昊，那眼神里藏着的委屈、不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像针一样扎在姜昊心上。
姜昊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知道，这时候冲上去只会让事情更糟，黄兴旺本就看他不顺眼，硬碰硬的话，恐怕只会连累黄燕。
……
当天早上三皇村，黄燕家。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黄郎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宿醉般的头痛还没散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黄燕那事儿搅起的乱麻——郑爽妈妈昨日上门时的嘴脸还在眼前晃，一会儿哭天抢地说自家儿子多可怜，一会儿又拍着桌子放狠话，说要是黄燕不跟郑爽好好处，就让他们黄家在村里抬不起头。
那些软的硬的轮番上阵，话里话外的威胁像根刺，扎得他这一夜都没睡踏实。
此刻胸腔里正憋着一团无名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紧，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