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镇的冰雕群在晨光里噼啪作响。最后一头驯鹿抖落鹿角上的冰晶时,张叙舟的银簪突然从掌心跃起,在半空划出道金色弧线 —— 弧线所过之处,积雪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泛着油光的黑土,土缝里钻出的草芽顶着露珠,在极寒里倔强地泛着绿。
“快看!” 小石头的弹弓掉在地上,少年扒开冻土,指缝间渗出的泥水竟冒着热气,“地脉在出汗!” 他刚说完,脚下的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汩汩冒泡的泉眼,里面游着无数蓝色小蛇,是重获自由的地脉灵,“它们在给草芽喂水!”
苏星潼的银簪在发间发烫。簪身的温泉纹与张叙舟掌心的印记同时发亮,两人对视的刹那,冻土镇所有活脉点突然迸发红光,像大地睁开的千万只眼睛。那些红光在空中汇成条奔腾的红河,顺着圣山的轮廓往下淌,所过之处,冰川裂缝喷出的蓝雾瞬间消散,“是双生暖意激活了整条地脉!” 姑娘的指尖抚过簪尖,那里凝结着颗露珠,映出北极冰原的影子。
“桀桀 —— 你们以为赢了?”
黑袍人的声音从圣山主峰传来,带着冰碴子般的碎裂感。主峰顶端的积雪突然雪崩,露出座由冰甲卫残骸堆成的高台,黑袍人站在台顶,手里举着块篮球大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爬满活物般的符纹,“这才是寒煞母符的真身!” 他将晶体往冰崖上砸去,晶体炸裂的瞬间,整座圣山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山腰的冰川裂缝齐齐张开,喷出的蓝雾在半空凝成只遮天蔽日的冰龙。
赵老大的船桨往地上猛插,新枝爆发出的红光顺着地脉蔓延,竟在冻土镇边缘织成道红色光墙。冰龙喷出的寒气撞在光墙上,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老船工抹了把脸上的霜花,“娘的这邪龙比三洲运河的冰排凶十倍!” 他往桨身上浇了口烈酒,酒液顺着木纹渗进去,光墙突然腾起火焰,将寒气烧得滋滋作响,“老子就不信烧不熟你这冰疙瘩!”
巴图的驯鹿群突然集体下跪。领头的公鹿对着冰龙嘶鸣,鹿角上的红光连成道光柱,穿透蓝雾照在冰龙的逆鳞处 —— 那里竟嵌着块黑色晶体,与黑袍人砸碎的母符一模一样。老猎人吹着桦树皮哨子,声音里混着鄂温克族的古老咒语:“大地的鳞不该被邪祟玷污!” 驯鹿群突然起身冲锋,蹄印连成的红光像条锁链,缠住冰龙的四肢。
张叙舟拽着苏星潼往圣山活脉点的中心跑。两人踩在红光最盛的泉眼上,双生暖意顺着地脉疯狂扩散,冰龙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缠绕的蓝色小蛇 —— 是被控制的地脉灵,它们在红光里挣扎着扭动,每挣脱一片鳞,冰龙就发出一声哀鸣。“它们在帮我们!”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射出金线,像针灸的银针扎向冰龙逆鳞,“母符的核心在逆鳞里!”
最惊险的反转藏在冰龙的阴影里。黑袍人站在冰崖边冷笑时,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钻出无数蓝色小蛇 —— 是小石头悄悄引过来的地脉灵,它们顺着黑袍人的裤腿往上爬,蛇信子舔过他手腕上的符纹,那些黑色符纹竟像墨汁般化开,“你以为只有寒煞能控制地脉?” 少年举着弹弓,弓弦上的冰晶裹着硫磺粉,“这些小蛇说,要讨回被你偷走的暖意!”
小雅的笔记本在风雪里自动翻页,屏幕上跳出组惊人的数据:“寒煞母符能量流失 70%,地脉灵共鸣率 95%!” 姑娘突然发现规律,“冰龙每次扇动翅膀,逆鳞的黑纹就变淡一分!” 她举着笔记本往活脉点跑,“快让地脉灵往逆鳞冲!那里是符纹的死穴!”
张叙舟与苏星潼的双生暖意突然暴涨。金色光罩裹着万千地脉灵,像颗燃烧的流星撞向冰龙逆鳞。接触的瞬间,冰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逆鳞处的黑色晶体迸出裂纹,里面渗出的不是寒气,而是滚烫的红色汁液 —— 是被封印的地脉核心,“原来母符一直在吸食地脉的血!” 张叙舟的掌心印记按在裂纹上,红色汁液顺着掌纹往上涌,与双生暖意融合成金红漩涡。
“不可能!” 黑袍人扑过来想抢夺晶体,却被金红漩涡弹飞。他撞在冰甲卫残骸堆上,骨笛从怀里滚出来,笛身上的符纹正在消退,“我守了二十年的寒煞阵……” 老猎人突然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竟浮现出护江人的印记,“怎么会……” 他的声音里带着茫然,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赵老大的船桨此刻成了破局的关键。老船工瞅准冰龙逆鳞的裂纹,猛地将桨柄捅进去,新枝顺着裂纹疯狂生长,在晶体里开出朵冰蓝色的花 —— 那是用船桨吸收的地脉暖意催开的,花瓣展开的瞬间,黑色晶体彻底崩解,冰龙的身躯在金光里寸寸消融,化作漫天光点,落进冻土镇的每一寸土地。
“不 ——!” 黑袍人望着消融的冰龙,突然抱头哀嚎。他的黑袍在金光里化作飞灰,露出底下穿着的护江队制服,胸口的徽章虽已锈蚀,却能看清刻着的 “岷江” 二字,“我只是想让地脉不再伤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在晨光里渐渐透明,“五十年前那场洪水…… 我没能护住镇子……”
张叙舟突然想起情绪库第 19 条。他冲过去想抓住黑袍人的手,却只捞到片带着霉味的衣角 —— 像极了牛棚里那捆发霉的稻草。衣角落地的瞬间,冻土镇所有地脉灵突然对着天空嘶鸣,声音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他不是坏人。” 苏星潼的银簪落在那片衣角上,“只是被执念冻住了心。”
护江力的数值在笔记本上疯涨:2750……2800……2850!善念值突破 6000 万的瞬间,冻土镇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鄂温克妇女们煮的奶茶在铜锅里沸腾,奶香味混着松脂香飘向远方;孩子们光着脚在融雪后的泥地里追逐,脚印里立刻钻出嫩绿的草芽;巴图的驯鹿群驮着装满生姜的桦树皮袋,往北极冰原的方向走去,“去给地脉送点暖。” 老猎人摸着鹿角上的红光,眼眶发红。
张叙舟望着圣山方向。那里的冰川裂缝已经合拢,合拢处长出片矮松林,松针上的露珠顺着叶脉往下滴,在地上汇成个微型的岷江地图。他捡起块护江石放在松林前,石头接触冻土的刹那,整座圣山突然亮起红光,像大地系在胸前的红绳。
“银簪说,寒煞母符的残魂往北极跑了。” 苏星潼的指尖划过簪身新增的冰原纹路,“但它带走的不是煞气,是黑袍人的执念。” 姑娘突然笑出声,指着冻土镇边缘的江面,那里的冰层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游弋的鱼群,“你看,连鱼都知道春天来了。”
赵老大扛着船桨往江边走,新枝上的冰蓝花开得正艳。老船工突然往江里撒了把烤鹿肉的碎渣,鱼群争抢的水花溅在他脸上,带着股熟悉的江腥味,“娘的,还是活水流淌的味道得劲!” 他回头喊张叙舟,“小子,往北极走的时候叫上老子,咱的船桨还没在冰海里划过呢!”
小石头的弹弓上缠着根蓝色小蛇。少年跟着驯鹿群往圣山深处跑,要去标记新的活脉点,他的笑声在冰原上荡得很远,惊起的雪雀扑棱着翅膀,翅膀上的冰晶落在草芽上,瞬间化成颗颗珍珠。
张叙舟握紧苏星潼的手,两人掌心的印记在夕阳里泛着金红。冻土镇的炊烟在暮色里升起,与圣山的松涛汇成首温暖的歌。他知道北极冰原的决战还在等着他们,但此刻踩着发烫的土地,听着身边伙伴们的说笑声,突然觉得所谓的护江,从来不是与谁为敌 —— 是让每寸冰封的土地重获暖意,让每条停滞的江河复归奔腾,让每个被执念困住的灵魂,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青铜神雀衔着片冰龙的鳞片从天边飞来,鳞片落在张叙舟掌心,瞬间化作张地图,上面用红光标出北极冰原的七座冰塔。银簪接触地图的刹那,簪尖弹出行古蜀符文,苏星潼轻声念出翻译:“寒煞归墟处,正是地脉生门。”
夜幕降临时,冻土镇的篝火连成片。张叙舟望着北极星的方向,掌心的地图在火光里微微发烫。他知道,冰原深处的寒煞残魂正在等待,但只要双生暖意还在,只要地脉的暖流还在,就算是最凛冽的冰舌下,也终将开出属于春天的花。
护江力的数值最终停在 2850 点,善念值的 6000 万后面,新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像无数颗心脏在大地深处,为这场迟到的复苏,有力地搏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