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秀知院,秀知院的樱花已经过了最盛的时节,零星的粉白花瓣飘落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
空气里弥漫着新生季特有的躁动与白银御行在百年名门的疏离感
在霓虹,朋友圈这种东西是很容易就被固定的,一个人能够交到的朋友从入学的第一个星期就已经决定了,
如果秀知院是一所简单的学校,那么除开每年的分班,那么一个人交到朋友的机会基本上就只有头一个星期。
作为一所名门学校,从小学入学的都是起码拥有着殷实家底的学生,高昂的学费和实际上需要的一定社会地位就将大部分人拒之门外。
这个条件在初、高等部得到缓解,但是也将入学的人分为了混院和纯院。
白银御行,这位凭借顶尖成绩特招入学的“庶民”,正带着几分局促,跟在一位气场强大的学长身后
“今天你就先参观一下学生会的工作也行。”
会长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白银默默点头新环境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富家子弟优雅从容的同学。
加入学生会?他内心充满疑问,自己这样的外来者,真的能被接纳吗?
穿过连接主楼与旧校舍的中庭时,会长忽然放慢了脚步,目光投向不远处。
白银御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两个正走向另一条小径的背影
一个身形挺拔,穿着熨贴的制服,步伐沉稳,另一个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背影清冷。
即便隔着距离,那两人身上散发出的、与这所名门浑然一体的精英气场,也如同无形的壁垒,清晰地将他们与周遭划分开来。
“那就是‘他们’了,四宫辉夜和丰川柒月,和你一样是今年的新生。出了这所秀知院,想见上他们一面都难。”
会长微微侧头,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对那两个姓氏背后庞然大物的感慨,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这才是真正的名门。”
白银御行心中凛然。四宫……丰川……这两个姓氏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代表着霓虹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势与财富。
他忍不住脱口问道:“会长,你有邀请他们加入学生会吗?”
会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了然:
“且不说丰川柒月已经明确拒绝,那位四宫小姐……更非轻易可以请动的人物。”
他的目光掠过白银,带着一丝后者尚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意,
“他们所在的世界,或许比学生会更广阔,也更……复杂。”
谈话间,目的地已到——一个挂着“血泊沼”破旧牌子的废弃池塘。
因下水道堵塞,池水浑浊发绿,漂浮着厚厚的枯枝败叶、各色塑料垃圾和难以名状的污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桥边已聚集了几位拿着长柄捞网的志愿者学生,神情各异。
“虽然已有几位志愿者,但我们也得装装样子,做做表率,不然面子上可过不去。”
会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解释道。
白银御行看着眼前这片污秽的“沼泽”,再低头看看手中简陋的捞网,一股强烈的现实落差感和荒谬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笨拙地用捞网去够水面上的漂浮物,每一次搅动都带起更浓烈的恶臭。
‘邀请我进学生会?我看就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拖我来打扫卫生吧!’
他内心愤懑地吐槽,
‘反正那个人肯定也觉得我是个穷人,看不起我。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靠近池塘边缘清理的一名女生,捞网似乎勾到了一个漂浮物——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肿胀腐烂的死蝙蝠!
“呀——!有死蝙蝠!”巨大的惊吓让她猛地后退
伴随着“噗通”一声沉闷的巨响,她后退撞到的人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栽进了那恶臭污浊的池水中!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桥上顿时一片慌乱!
落水的女生惊恐万状地扑腾着,恶臭的污水呛入口鼻,引发剧烈的咳嗽,处境岌岌可危!
桥上的同学急忙将手中的长柄捞网伸向她,试图让她抓住网兜边缘将其拉回。
但女生因极度惊吓,手臂只是本能地胡乱挥舞,根本无法有效抓住递来的工具,反而几次将捞网推开。
冰冷的污水和濒死的恐惧吞噬了她的理智和配合能力。
“得有人下去!”“可这水……跳下去会不会出事?”
焦急的呼喊中夹杂着对下水的恐惧和犹豫。
众人拼命伸长捞网,却始终无法真正触及挣扎的落水者。
白银御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水中无助挣扎的身影,看着桥上束手无策、只敢用工具隔空施救的同学,一股强烈的、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与深知自己无能为力的巨大无力感死死纠缠着他。
‘喂喂!还顾得上犹豫这个?!可我不会游泳啊!谁会游泳?快下去救她!有谁……快啊!’
冰冷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全身,他身体僵硬,只能在内心中疯狂呐喊祈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两道身影如同疾风般从白银刚刚经过的中庭方向疾驰而来!
是四宫辉夜和丰川柒月!
辉夜的目标极其明确,她甚至未在岸边停留观察一秒,毫不犹豫地径直冲向不远处的储物室方向,裙摆翻飞,速度迅捷得惊人!
而丰川柒月则没有丝毫停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冲到桥边,奔跑中单手利落地解开扣子,随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噗通!”
柒月矫健的身影破开污浊的水面,激起巨大的水花,随后迅速游向仍在挣扎的女生。
他精准地避开对方无意识挥动的手臂,从背后果断穿过其腋下,稳稳地将她的头部托举出水面!
“咳……咳咳……”
女生剧烈咳嗽着,但终于能呼吸到空气,惊恐稍缓。
几乎就在柒月成功控制住落水者的同时,四宫辉夜的身影如同计算好时间般再次出现在桥边!
她手中拿着一个显然是刚从储物室取出的救生圈,救生圈上已经快速而牢固地系好了一根长绳!
“丰川同学!”辉夜的声音冷静清晰,没有丝毫喘息。
她手臂奋力一甩,救生圈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稳稳落在柒月触手可及的水面上!
柒月甚至无需回头,空着的那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一把牢牢抓住了救生圈然后套在了女生的身上。
“拉!”柒月沉声喊道。
桥上的辉夜没有丝毫犹豫,双手紧握绳索,身体后倾,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开始向后拖拽!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力量感十足,完全颠覆了“千金大小姐”的固有印象!
学生会长原本已准备下水接应,见状立刻大喊:“帮忙!”
他带头冲上去抓住了辉夜手中的绳子。桥上其他反应过来的学生也纷纷加入,合力拉拽!
在柒月水中稳固的托举和桥上众人齐心协力的拉拽下,落水的女生连同柒月一起,被迅速而安全地拖回了桥上!
整个救援过程流畅、高效、配合默契得令人难以置信,从柒月跳水到成功上岸,用时极短!
柒月仰头确认女生已被安全拉上岸,正想撑起湿滑的身体,却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面前——是辉夜。
柒月同样伸出手,却刻意偏离了方向,避开了辉夜的手掌,手指徒劳地在布满青苔的湿滑桥面上寻找着力点。
他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但沾湿了的手外加上带着苔藓的桥面并没有给予柒月上来的条件。
柒月——手滑了!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只被避开的白皙手掌,如闪电般疾探而出!辉夜的眼神骤然锐利,没有丝毫犹豫,五指猛地扣下!
不是抓向柒月滑脱的手掌,而是精准、有力、甚至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强势,死死攥住了他湿透的手腕!
“抓住!”辉夜的声音短促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她纤细的手臂在这一刻爆发出与拉动绳索时同样的惊人力量,腰腹瞬间绷紧,身体重心再次后倾,双脚如同扎根在桥面。
她不是简单地“拉”,而是用全身的力量将柒月沉重的、湿漉漉的身体向上提拽!
柒月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腕传来,那力量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却带着令人心安的稳固感。
他下意识地蹬踩水面借力,另一只手也本能地向上攀去。
两人一同发力!一个奋力上提,一个竭力攀爬!
柒月终于被这股力量猛地拉离水面,回到了桥面!
但刚登上桥面时,巨大的惯性让他踉跄着向前扑去,而辉夜正因全力拉拽而身体前倾——
柒月没能收住力,结结实实地撞进了辉夜的怀里!冰凉的、滴着水的身体与温热的身体骤然相贴。
强大的冲击力让辉夜也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才稳住身形。
她昂贵的校服前襟,瞬间被柒月身上的污泥和河水浸透、染脏,留下了大片深色的污浊水痕。
被救者和救人者都成功上岸,桥上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掌声和低低的欢呼。
落水女生被七手八脚地扶到一旁,立即有同学递上毛巾和外套。
柒月浑身湿透,昂贵的定制校服沾满污泥与水草,狼狈不堪,头发紧贴额前,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
他摘下被污水模糊的眼镜,用同样湿透的袖子随意擦了擦镜片,脸上没有任何嫌恶或抱怨,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平静。
会长立即指挥现场:
“快!送她去医务室!志愿活动终止,大家散了吧!”
混乱中,白银御行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内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他看着被众人簇拥离开的落水少女,目光死死锁定在桥边那两个浑身湿透、沾满污泥的身影上。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同学,丰川柒月竟能毫不迟疑地跳入那令人作呕的污秽之中!那献身般的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而四宫辉夜,那位传闻中冷若冰霜的“冰之辉夜姬”,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不是冷漠
而是令人震撼的冷静判断、迅捷行动力,以及与柒月之间那种无需言语、堪称天衣无缝的完美配合!
对比之下,白银御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羞愧和自惭形秽!
‘我没能做出任何行动……只是不停地找着各种借口,完全放弃了思考!’
‘这和家境、天资都没有任何关系!关键在于那份在危难时刻能够摒弃一切顾虑、挺身而出的勇气和决断力!在于那份能够信任同伴、精准配合的能力!’
差距,原来在这里!白银御行终于看清了那道鸿沟的本质。
柒月和辉夜婉拒了会长上前道谢的意图,柒月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湿透凌乱的衣襟,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并肩离开了这片狼藉的“血泊沼”。
他们的背影,一个挺拔却浸满污泥,一个清冷而步伐坚定,在夕阳熔金般的余晖映照下,在白银御行剧烈震荡的瞳孔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无比巍峨高大。
现场很快只剩下会长和呆若木鸡的白银御行。
白银死死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内心里满是与两人的差距感。
他声音带着颤抖向着会长开口
“会长……”
“嗯?”会长看向他,眼神温和中带着洞察。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
白银御行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吐露。
会长闻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充满鼓励与期许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白银御行的肩膀,指向那座象征着学园顶点权力的建筑:
“像我一样,成为会长就好。”
“而且,下一任会长的候选位置,现在正虚位以待。”
他补充道,眼中闪烁着光芒(找到了,接班人)
白银御行猛地一震!成为会长?像眼前的他一样?这个答案略显直接,说起来是那样简单粗暴。
他随即想到了那个萦绕心头的疑问,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
“那……丰川同学,他为什么不竞争会长?”
以柒月的家世、能力,甚至刚刚展现出的无畏担当,似乎没有理由放弃这个位置。
会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洞悉内情的了然:
“柒月啊……他肩上扛着的东西,或许比一个学生会长更重。那份责任,可不是谁都能轻松承担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沉重。
比学生会长更重的责任?白银御行无法完全理解那意味着什么,但会长的话,带来了希望。
他再次看向会长的眼睛,又望向柒月和辉夜身影消失的远方,眼中的迷惘稍微褪去。
污泥的恶臭、阶层的壁垒……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再令人窒息。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在他心中轰然成型:他,白银御行,要成为能站在那两人身边的人!就从竞选这所秀知院的学生会会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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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的午后,放学铃声敲响。丰川柒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课本。
刚刚结束的数学1课程对他而言形同虚设——高一的课程早已预习完毕,他现在的目标是高二的内容。
需要重申的是,柒月拥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高等部的知识体系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等待系统归类的仓库,收入囊中只是时间问题。
他并未急着离开。
开学才两周,家族为他定制的密集家教课程尚未启动,这一周的放学时光意外地由他自己掌控。
“丰川同学,小林老师找你。”
一位同学的通知打断了他的思绪。
柒月微微蹙眉。
他虽未将百分百的注意力投入课堂讲解,但也绝不至于被老师抓到开小差的把柄。
想必是别的事情。
步入略显嘈杂的教职员办公室,柒月一眼便看到了那道清冷的身影——四宫辉夜。
她正站在小林老师的办公桌旁,姿态无可挑剔。
“你好,我找小林老师。”柒月的声音平稳。
“丰川同学,这边,进来吧。”小林老师招呼道。
柒月没有询问辉夜为何在此,他对这位四宫家的大小姐并无特殊关注,既不存有普通学生那种仰望“高岭之花”的心态,也无探究的欲望。
“既然丰川同学和四宫同学你们都到了,我就直说了吧。”
小林老师的语气异常郑重,让柒月下意识将事情往严肃方向猜测。
然而下一瞬,老师的姿态瞬间切换成近乎恳求:
“丰川同学,四宫同学,请担任我们班的班长和副班长吧!求你们了!”
无语。
柒月内心的第一反应清晰明了。
“容我拒绝!”
他与辉夜的声音几乎是同步响起,干脆利落。
班主任立刻垮下脸,几乎要哭出来:
“可是……班里的同学交上来的推荐信,清一色举荐的都是你们两位啊!我也不想的,但实在是没办法呀!下周一就要上交名单了,我总不能随便点两个人上去吧?”
那副模样,全然不见师长的威严。
柒月无奈扶额。一点大人的样子都没有。
“那么,由我向你推荐人选。到时候就说是我和四宫同学的共同推荐,想必他们不会拒绝。”
他报上了开学初主动与他搭话、看起来颇有责任心的两位同学名字。
用他的名义举荐,对方必定会欣然接受。
趁着小林老师还在消化这个提议、权衡利弊之际,柒月与辉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转身离开了教职员室。
辉夜对柒月这招“祸水东引”无可置否,毕竟她也是受益者。
两人沿着洒满午后阳光的中庭小径,沉默地并肩走向教室方向,准备取了书包便离校。
(白银御行与会长在此处看到他们背影)
他们的私家车都停靠在相对僻静的侧门,因此离开教室后,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疏离的距离,行进的方向却大致相同。
然而,就在他们刚踏上通往侧门的林荫道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
声音清晰地来自“血泊沼”的方向!
“有人落水了!”“快去找老师!”“抓住啊!”
隐约的呼喊夹杂着慌乱,穿透空气传来。
紧接着,一个男生神色仓惶地从池塘方向冲出,嘴里念叨着一个女生的名字,朝着教职员楼的方向狂奔而去——显然是去找老师的。
柒月脚步一顿,眉头瞬间锁紧。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嘈杂的源头——血泊沼疾冲而去!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微风。
紧随其后的辉夜,在听到那个男生喊出的名字时,脚步也仅是微不可察地一顿。
报社社长的女儿……一个清晰的标签在她冷静运转的思维中瞬间点亮。
这个身份意味着价值,意味着一个未来可用的“人情”。
但这仅仅是为她的行动提供了一个合乎逻辑的动机。
真正驱动她双腿迈开的,是那瞬间掠过心头、被精密计算包裹下的一丝不容忽视的、属于“人”的本能。
她同样加速,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省略救援过程)
两人沿着刚才的路返回
来到距离侧门不远处,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返回侧门的必经小径上。
早坂爱,四宫辉夜那位能干的女仆,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托着两条干净蓬松的白毛巾,姿态恭敬。
“精彩的配合,两位。这边是干净的毛巾,请用吧,丰川少爷。就当是谢礼,不必归还了。”
早坂爱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扫过两人狼狈的模样,
柒月没有客气,接过毛巾:“谢谢。”
他用毛巾用力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然后看向辉夜,目光落在她前襟那片刺眼的污渍上,语气比刚才更加郑重:
“更要谢谢你,辉夜。最后那一下,多亏你反应快,抓住了我。不然我又得下去洗个回笼澡了。”
这是事实,那救生圈和绳索的时机精准得惊人,而最后关头那只强有力、几乎捏碎他手腕的援手,更是关键。
早坂爱微微颔首,话锋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不过,如果不是您抢先跳下水的话,下水的恐怕就会是辉夜大小姐了。”
“别说傻话了。”
辉夜的声音冷冽地响起,打断了早坂的话。
她正垂眸看着自己校服上那片深色的、带着水草和污泥痕迹的污渍
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嫌恶的表情,只是眉头微蹙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受损程度。
听到柒月的话,她才抬眼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既然我能想到去取救生圈,难道还会选择直接跳进那种地方吗?你以为谁都愿意一头扎进臭水塘里?”
她后半句话明显是在质疑柒月的动机,认为以丰川家继承人的身份,如此“莽撞”必有深意。
随即,她像是才反应过来柒月的感谢,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是顺手。你当时的位置太碍事了,不拉上来更麻烦。”
柒月用毛巾继续擦着脖颈上的水珠,闻言竟难得地扯了下嘴角,露出近乎调侃的笑意:
“我倒是觉得,辉夜你会在腰上系上一根绳子再跳下去。”他仿佛看穿了某种可能性。
“哈?”辉夜的反应是明显的否定,还带着一丝被戳中某种想法的惊讶,随即立刻恢复了冷然,“……荒谬的假设。”
柒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毛巾搭在手上:
“毛巾,谢了。不过早坂,你平时都随身带着这些的吗?”他转移了话题,带着一丝好奇。
“不用谢,以防万一的必备品罢了。”
早坂爱回答得滴水不漏,同时将另一条毛巾恭敬地递向辉夜。
辉夜没有立刻接,而是先伸出那只之前用力抓住柒月手腕、此刻也沾着些许污泥的手
早坂爱会意地展开毛巾一角,放在辉夜手上
辉夜动作稳定而仔细地擦拭着手指和手腕上的污迹,仿佛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随后将毛巾轻轻按在衣服前襟那片最显眼的污渍上,动作不疾不徐,并没有试图立刻擦干净,更像是暂时吸附掉多余的水分。
柒月不再多言,点了点头,拿着毛巾率先迈步离开。
小径上只剩下辉夜和她的女仆。
早坂爱看着柒月湿透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轻声开口,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中的问题:
“说起来,辉夜小姐,您为什么会想去救人呢?”
辉夜的目光依旧望着柒月离开的方向,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疏离,清晰地剖析着自己的动机:
“那个溺水的是报社社长的女儿吧,现在她欠了我一个人情,未来或许用得上。
而且,丰川家的少爷也参与其中,这份人情更有分量了。”
她的话语清晰而理性,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算计感。
“你不会以为我的救援是无价的吧?如果有人愿意弄得自己一身污泥却只为了所谓的‘不求回报’……”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某种“天真”的轻嘲,随即话锋一转,带着更深的笃定:
“——那种纯粹的愚蠢,我可做不到。”
早坂爱平静地指出:“我看丰川同学就没认出对方的身份。”
辉夜收回目光,最后瞥了一眼自己校服上的污渍,眼神毫无波澜,仿佛那不过是计划中必要的一点代价。
她的总结冰冷而清晰:“所以,我和他,肯定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