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身形微胖的中年妇女正不安地搓着手。
秦书默默打量着“她的母亲”——典型的农村劳动妇女模样，常年的日晒雨淋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双手粗糙，衣着简朴。
“你好，你怎么来了？”秦书问道，“有什么事吗？”
不远处，赵铭四人悄悄藏在树后，警惕地观察着这位突如其来的“母亲”。
宋柯压低声音：“这会不会是新的剧情触发点？会不会有线索？”
秦母局促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闪烁：“也、也没啥大事。就是你爸和你大伯，过年完就一起去南边工地上干活了。
家里就剩我跟你弟……你弟才七岁，皮得很，我一个人里里外外，实在、实在忙不过来啊……”
秦书安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诉苦：“嗯，那真是辛苦你了。”
秦母被女儿冷静的态度弄得更加无措，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终于艰涩地开口：“小书啊，妈知道你现在上学要紧，可是家里这个情况……你这书，能不能、能不能先别读了？回家来帮帮妈，行不？”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哀求，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秦书的直视。
“弟弟是小，但七岁的孩子，基本自理总是会的。至于地里的活，要是实在负担太重，就量力而行，别太强撑。”
她抬眼，目光清明地看向母亲：“我也一样。再两三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是我眼下最要紧的事，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原本明亮的天色不知怎么突然阴沉了下来，远处的雾气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秦书最后道：“快上课了，您也早点回去罢。不然到时候夜路不好走，路上当心。”
女人站在原地，嘴唇微微翕动，终究没能再说什么。
她望着女儿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双粗糙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了洗得发白的衣角，指节泛出青白色。
下午的考试终于结束，几乎是在课桌上睡了一天的小队觉得得再去找找线索了。
宋柯望向身旁的秦书，轻声问道：“要一起去吗？”
“好呀。”秦书爽快地点头。
宋柯顿时眉眼舒展，很自然地挽起秦书的手臂，得意的朝赵铭做了个鬼脸：“太好了，和你一起行动安心多了！”
说着便拉着她朝教室外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宋柯压低声音解释道：“王耕捷推测，那位失踪的任素老师，很可能就是吴依雪的表姑。他认为这个‘污染区’的形成，与任素有重要关联。所以我们现在打算从吴依雪这里入手打听些消息。”
她们在楼梯转角处找到了独自看书的吴依雪。宋柯换上轻松的语气上前搭话：“依雪，今天考得怎么样？”
吴依雪从教材中抬起头，语气平淡：“还好。”
“真羡慕你有个表姑在学校工作，”宋柯顺势切入话题，“有什么事都能有个照应。”
吴依雪微微颔首，目光仍落在书页上：“还好吧。”
“听说你表姑特别能干？都说这所学校能有今天，多亏了她这样负责的老师。”宋柯语气诚恳，“她平时一定特别忙吧？”
“嗯，”吴依雪翻过一页书，“教学和外勤的事很多。”
“这么优秀的人，会不会也有人看不惯她啊？”宋柯试探着问，“她会不会和别人起过冲突？”
吴依雪合上书，站起身：“不清楚。”
她朝两人点点头，“我先回教室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宋柯和秦书倚在栏杆旁。
宋柯叹了口气：“几乎什么都没问出来。”
秦书望着吴依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开口：“如果任素就是鬼怪，或者至少是其中之一……她的工作笔记里反复提到学生很重要。而且班上这么多同学没来上学，会不会与此有关？”
宋柯眼睛一亮：“我之前就这么想了，很有道理！那我们去找找那些退学同学的信息！”
昨日的体育课上，秦书也试图向几个学生打探消息，但一无所获。于是，她与宋柯直接去了档案室。
档案室光线昏暗，空气中浮动着陈年纸页特有的干燥气味。
两人在成排的铁皮柜前翻找了许久，手肘和指尖都沾上了薄薄的灰尘。
“哗啦——”宋柯又一次合上空荡荡的档案盒，有些泄气地长叹一声：“这么多柜子一点有用的都没有，我们要找的档案到底在哪儿啊……”
“不急，”秦书的声音从另一排柜子后传来，平稳而沉着，手下翻动的动作却未停，“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宋柯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秦书沉静的侧影，烦躁的心绪也奇异地平复了些：“要是真能找到就好了。”
就在这时，秦书抽出一份略显陈旧的牛皮纸档案袋，反手放在了积着薄灰的木桌上：“你看，这不就找到了。”
宋柯震惊地凑上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书面前那个柜子，她记得自己明明翻过的啊，都是空的，这些档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管不了那么多，宋柯凑到秦书身边，两人一起翻阅起来。
十分钟后，宋柯再次仰天长叹一口气。
这些档案出奇地正常，学籍状态仍标注为“在籍”，里面除了最基本的学生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外，再无任何特别记录。
秦书合上档案，轻声道：“档案能提供的信息太有限了。想要知道更多，除非我们能亲自出校，按这些地址去查访。”
宋柯闻言，若有所思地看向秦书：“对了，你那个所谓的妈妈今天不是从校外来找过你？她既然能进来，是不是说明有办法出去？”
这也说明，他们刚来到这里时，看到的那个村子在污染区里是存在的。
说到一半宋柯又突然否认了自己，就算村子存在，他们目前也还是没有办法出校。
宋柯想着，不自觉地朝窗外望了一眼，灰蒙蒙的雾气如同实质的墙壁，将学校紧紧包裹。
要怎么办？
她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思绪，声音更轻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除非掌控这里的鬼，愿意放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