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推开家门，脚步在玄关处微微一顿，才继续往里走。
没走几步，他刚将外套搭在靠椅背上，眼前忽然一黑。一双温热的手从后面轻轻蒙住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一道含笑的嗓音贴着他耳后响起：“不许动。”
塞壬举到半空的手当真停住了。他正要开口，那双手却已移开，身后的人一步跨到他面前。
她身体轻盈跃动，火红的长发随之起伏，塞壬的视野里霎时只剩下跃动的红，和一双漾着暖意的笑眼。
“这么久没见到我，有没有想我呀？”秦书凑近他，歪着头问。
塞壬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呼吸间全是她熟悉的气息。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随后，他低下头，庄重而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就在他即将退开时，秦书却捧住他的脸，飞快地回亲了一下，笑道：“怎么几天不见，人好像变傻啦？整个人顿顿的。”
塞壬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被她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得扬起嘴角，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是太久没见到你，”他低声说，“太想你了，想好好看看你。”
“哎哟，小可怜，”秦书在他背后轻轻勾着他的衬衫边，声音软了几分，“这么想我呀？那接下来我多陪陪你，好不好？”
塞壬低头迎上她亮晶晶的眼神，瞬间读懂了她的暗示。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两人新婚不久。
连房间都来不及进，温热的气息已交织在一处。
地上散落着衣物，宽大的沙发此刻派上了用场。
幸好秦书有先见之明，当初专挑柔软的买，膝盖抵在上面才不至于生疼。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喘息间低下头，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正微微用力地扣在自己腰间。
几缕艳丽的红发散落在雪白的后背上，宛如纤细的血管不规则地蔓延开来。
塞壬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将那几丝红发拢起，规整地拂到她的胸前。
她的后颈覆着一层薄汗，晃动间在灯光下闪烁着，像易碎的星子，漂亮得让他不由自主地在那里印下一个吻。
秦书只觉得后颈被吻得发痒，下意识想向前躲闪，可揽在腰间的手却顺势滑到了她的小腹上，将她轻轻带回。
无处可躲了。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骤然陷入一片昏暗。
“怎么回事……”她带着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伸手向后推了推塞壬的胸膛，“灯怎么又坏了？”
塞壬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低声道：“嗯，我等会儿去看。先专心。”
……
等秦书洗漱完躺进被窝，灯才重新亮起来。
塞壬掀开被子躺进来，她便自然地滚进他怀里。两人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相拥着准备入睡。
仿佛心中积郁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之后，秦书反而清醒起来。
有他在身边，就连清醒着的黑夜似乎也不再难熬。她在黑暗中睁开眼，借着朦胧的月色，静静望着塞壬熟睡的侧脸。
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她似乎仍不满足，又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好喜欢你，”她的声音轻轻的，柔软得像哄人入睡的摇篮曲，“从在这个世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好喜欢你。”
“你那天问我关于赛勒斯，问我在学校有没有注意过他。有的，我注意过他。他优秀出众，哪怕是不了解他的人也会给予很高的评价，我也一样。”
窗外的夜色似乎微微透亮了一些。
秦书轻轻动了动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坐起身。
一枚被体温熨得温热的硬币，被轻柔地放入塞壬的掌心。
她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轻声低语：“在我母亲出生的地方，硬币可以用来许愿。六年前，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希望你能得偿所愿。现在我希望，塞壬能幸福常伴。”
——
帝国大厦。
艾恩推开门，朝房间内的金发男子利落地行了个军礼：“二皇子，他醒了。”
迈克尔缓缓摘下手套，语气平静：“去看看。”
一道道门依次打开，尽头是一间配备齐全的医疗休息室。病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身上插满了维持生命的管线。
走近些，才看清床上的人眼神涣散，显然刚苏醒不久。浑浊的眼珠微微上翻，对一行人进来的动静毫无反应。
“教授，感觉还好吗？”
纳维洛亚听见迈克尔的声音，仍旧一动不动，甚至索性闭上了眼睛，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迈克尔向身后轻轻摆了摆手，艾恩会意，带着其他几名穿白大褂的人员默默退了出去。
“你别忘了，是帝国成就了你。现在帝国需要你，你怎么能袖手旁观？”迈克尔缓步绕床走了一圈，“您真要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和帝国作对，可没有好下场。你不想做，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做。”
说到这里，迈克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难道您忘了您最得意的学生赛勒斯了吗？就算只剩下一颗大脑，我照样能让他毫无怨言地为我效命。”
听到“赛勒斯”这个名字，纳维洛亚的眼珠轻微颤动了一下。
“那位老皇帝在位太久，手握‘冥河’这样强大的力量，却只会用它威胁人、巩固统治，真是废物啊。”
迈克尔声音渐冷，“而我，才将这项伟大的成果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未来所有星域，都将在我的统治之下。”
“只可惜，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偷走技术私下贩卖，他们没有你学生那样的天赋，只学得个四不像，还差点伤到我的露露莎……不过没关系，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
他语气一转，略带玩味：“我能有今天，还得多谢你那位学生。他为我出谋划策，贡献良多。当然，也更感谢教授你——不仅教出这么优秀的学生，还生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儿。”
一听到女儿的名字，纳维洛亚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他猛地睁开双眼，愤怒地瞪向迈克尔，嘶哑地低吼：“你这个混蛋……不许动我女儿！”
迈克尔摇头轻笑：“我怎么会伤害她呢？”他笑声里带着几分兴奋，“我们要结婚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或许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个像她一样可爱的孩子。”
“不可能！”纳维洛亚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身，却只是徒劳地颤抖。
迈克尔嫌恶地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想清楚。”
他轻叹一声，语调却更冷：“要不是露露莎在乎你，我真不想这么等。别让她失望，她可是……真的很想你啊。”
纳维洛亚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迈克尔转身离去的背影，惊恐、愤怒、不甘、憎恶……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此刻却连抬头都难以做到。
只能听见身后一道道门重重合上的声响，最终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