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融化的琥珀,在斑驳的砖墙上缓缓流淌。
秦书抬手揉了揉发僵的后颈,口袋里的药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声响。
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衬衫后背已微微汗湿。此刻只想快些回家。
这天气怎么突然这么闷热呢?
她解开领口纽扣时,忽然皱了皱眉。
空气中飘来一丝焦糊味,像是电线短路时散发的刺鼻气息。
巷口面包店的老板娘正在收起遮阳棚,朝她点头微笑,似乎对这异味浑然不觉。
秦书加快脚步,高跟鞋在潮湿的石板上叩出急促的足音,惊飞了墙角几只觅食的麻雀。
她没发现,身后五米处的阴影里,一个焦黑的人形正贴着墙根蠕动。
它的动作僵硬如坏掉的发条玩具,每走一步都有炭化的皮肤簌簌剥落。
排水沟里突然窜出几只老鼠,其中一只撞上秦书的鞋尖。
她皱眉看着逃窜的鼠群,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屏幕亮起的刹那,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干枯的树枝被碾碎。
秦书转身张望,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张旧报纸在风中簌簌翻动。
焦黑的人形蜷缩在杂物堆后,腐烂的手指深深掐进铁皮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黑洞洞的眼窝紧盯着秦书的背影,炭化的下颌机械地开合,像是要啃噬空气中残留的生者气息。
就在它弓身准备扑出时,秦书腕间的银链突然折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真难闻啊……”她嘟囔着继续向前走去。
那道光线扫过焦尸的瞬间,它猛地瑟缩后退。
焦黑的体表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细小的灰烬从裂缝中簌簌飘落。
焦尸扭曲的喉管震颤着,发出无声的哀鸣。
它突然转向巷子深处——那里的黑暗浓稠如墨,隐约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秦书在巷口驻足,从手提包里取出香水。柑橘与琥珀的芬芳在颈间绽开,终于盖过了那股萦绕不散的焦臭味。
“这天气连空气都发闷。”她推开商店的门时,铜铃在头顶清脆地摇晃。
就在门扉合拢的瞬间,焦尸突然痉挛着后退,仿佛被无形的钩索拖向黑暗。
在彻底消失前,它燃烧的眼眶最后一次映出店内的景象。
秦书正俯身在玻璃柜前挑选杏仁,暖黄的灯光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秦书拎着鼓鼓的纸袋匆匆走在回家的途中,厨房里的宋清越正在搅动一锅冒着热气的浓汤。
他修长的手指顿了顿,忽然转头望向窗外,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暮色渐沉,橘红的夕照为青石板巷子镀上一层暖光。
秦书拢了拢衣襟,脚步匆匆。
诊所的纸袋在她口袋里沙沙作响,里头除了药,还包着宋清越最爱的干果。生着病也不忘挑嘴,嫌药苦,总要蜜饯压着才肯咽。
巷尾的老槐树影里,饭香味正从他们家烟囱飘出来。
宋清越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忙将灶火拧小,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就往院门跑。
风掠过他发烫的额头,带起一阵清苦的药香。
暮色渐沉,风里带着初秋的凉意。
宋清越站在门廊下,宽大的棉麻衣摆被风轻轻掀起,发梢还翘着几缕不听话的弧度。
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揣着星子。
秦书瞧见他这副模样,心尖蓦地一软,三步并两步上前,指尖触到他微烫的掌心:“外头风大,怎么不在里面?“
“还难不难受?”
宋清越原本想顺势靠进她怀里,拖着鼻音说难受,好叫她多哄几句。
可目光一垂,正瞥见那袋药从她口袋里探出一角,顿时像被捏住后颈的猫,悻悻缩了缩脖子:“书书,我真的没事了,就不吃药了吧......“
尾音虚虚的,飘在风里。
他凑到秦书身边,在她颊边轻啄一下,眼尾弯成讨好的弧度:“我的病都好了,而且在家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这么厉害呀!”秦书失笑,掌心覆上他的前额。
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皮肤下还蛰伏着未褪的热度。
“糊弄谁呢?“她屈指轻弹他耳垂,“不行,还是得吃药,已经拖的够久了。“
“……”
宋清越倏地偏过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假装研究墙角那丛半凋的夕颜花。
他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缓缓伸手接过那袋干果蜜饯,声若蚊蝇般嘟囔道:“好吧,那我听书书的。”
秦书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发梢从指尖滑过,带着丝丝暖意:“那我先去把药给你熬上。”
秦书牵着宋清越走进屋内,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她转身迈向厨房,宋清越紧跟其后。
不多时,厨房里便弥漫开浓郁而苦涩的药味,丝丝缕缕,钻进每一寸空气里。
宋清越眉头轻皱,满脸嫌弃,随后,他环住秦书的腰,将脸轻轻贴在她的肩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书书,我今天在家好想你的。”
秦书转过身,踮起脚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发丝间若有似无的柑橘香萦绕在两人鼻尖。“对不起呀,诊所最近实在忙得抽不开身。“
“最近流感高发,诊所堆满了病人。“
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他垂落的发丝,“等忙过这阵,周末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好呀!“宋清越眼眸亮得像夜空的星子,笑嘻嘻地把脸埋进她颈窝。
忽然抽了抽鼻子:“书书今天用的香水好香,比往常更甜一些。“
他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凝视着秦书,“有没有遇上烦心事啊?“
秦书目光掠过窗外将暗未暗的天色:“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回来时在巷口撞见好多老鼠啊,像是被什么吓到一样“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荒诞,轻笑一声转过身,恰好撞进宋清越含笑的眸光里。
“你呢?今天有没有不开心的事?“
宋清越垂着眼帘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绞着她衣角:“没有呀。“
他眉眼认真,目光灼灼地望着秦书,一字一顿地说道:“书书,是不是怕老鼠呀?我已经快好啦,等明天病一好,我继续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等你病好再说,你也要上班呢。”秦书微笑着,伸手轻轻把熬药的罐子盖好,盖与罐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
随后,她转身拍了拍身后人的肩膀,语气温柔:“把你做好的菜端出去吧,咱们准备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