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询问他要不要谈恋爱。
她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是不是因为这张与凌泽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书书才会和他在一起。
不可以的，他不禁委屈地想，不可以这样。
他是他，凌泽是凌泽，凌彦不是凌泽。
“是因为这张脸吗？”
他心中的疑惑如同涟漪般扩散，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凌泽也是书书的纸片人老公吗？
书书真的很喜欢他吗？我真的跟他很像吗？书书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他吗？”
凌彦的声音里裹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轻颤，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期待与惶惑，像是夜风中摇曳的烛火。
秦书抬眸望进他的眼底。
他神色焦灼，目光如影随形地追随着她的每一寸表情，仿佛要从她唇间攫取一个救赎般的答案。
“没有艺术家会不爱自己的缪斯。”
她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骨，“凌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紧绷的侧脸，“我喜欢的，是眼前真实的你”
“凌彦，”她捧起他的脸，望进那汪晃动的琥珀里，“凌彦，你是独一份的你，没有谁能与你同等。”
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湿意，声音轻得像月光：“你是我所爱的，真实存在的，不必心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在秦书温柔而笃定的注视下，凌彦紧绷的肩线渐渐松弛。
凌彦的耳尖倏地烧了起来，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至眼尾。
这是秦书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眼神看着他，用如此坚定的声音告诉他，凌彦只是凌彦，她独爱凌彦。
那些盘踞在心头的阴霾，忽然被这束直白而炽烈的告白照得通透。
所有不安都像晨雾遇见朝阳般消散殆尽。
凌彦几乎要溺死在秦书那双温柔的眼眸中，他的心仿佛被温暖的阳光包围，整个人都快要融化了。
他顾不上害羞，嘴里不停地呼唤着秦书的名字，每一个呼唤都充满了对她的依恋和爱意。
路过的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男人像是得到了什么天价珍宝，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将女人的手牢牢攥在手中。
只是从他们身旁走过，也能被这甜蜜的氛围所感染。
当游乐园的欢笑声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沉寂，两人的狂欢也画上了句号。
天空被橙橘色的晚霞染成了一幅温暖的画布，而地面上，下班高峰的车流如同缓慢流动的河流。
秦书修长的手指轻叩方向盘，目光在前方绵延的车龙中逡巡，偶尔侧眸，瞥向副驾驶阖眼浅眠的凌彦。
凌彦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时，暮色已悄然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
窗外掠过的陌生景致让他微微怔愣，嗓音还带着未散的睡意：“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醒得正好。”秦书唇角噙笑，指节在导航屏幕上轻点，“再拐个弯就到了。”
随着车身停稳，暖黄的灯光透过车窗漫进来。
一位身着制服的侍者快步上前，躬身拉开车门，秦书将钥匙递了过去。
夜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面而来，凌彦这才看清四周——他们站在半山腰的露台上，脚下是蜿蜒的山路，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河倾泻。
挑高的屋檐下，风铃在晚风中叮咚作响。
房卡在感应器上发出清脆的声。
凌彦望着套房内温暖的陈设，喉结滚动：“今晚不回去吗？”
秦书眼底掠过狡黠的光，指尖划过他的腕骨：“嗯，今晚来点不一样的。”
凌彦一时语塞，脸上泛起一抹羞赧，不自觉地向秦书靠近。
秦书轻笑，伸手揉了揉他睡得翘起的发梢：“快去洗澡吧，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起来去看日出。”
“日出？”凌彦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胸口涌动的情绪让他一时失语，只好低头钻进浴室。
水声响起时，他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耳根，终于悄悄弯起了嘴角。
当他带着氤氲水汽走出时，床榻上整齐叠放着一套崭新衣物。
“这是哪里来的？”指尖摩挲着棉麻面料，凌彦疑惑地抬眼。
秦书只是神秘地一笑，然后问道：“下面他们在烤烧烤，你想去吗？”
夜色已完全笼罩山峦，民宿所在的谷地像被泼墨浸透，唯有零星的灯火与朦胧月色勾勒出远山的剪影。
烧烤区的炭火噼啪作响，十几位客人围着篝火谈笑。
有人举起啤酒朝他们示意：“也是来等日出的吧？”
这座山最负盛名的便是破晓时分——当第一缕晨光刺穿云海，整片山脉都会浸染在流动的金色里。
为此，有人星夜驱车而来，有人提前半月预订这半山腰的民宿，只求在观景台抢得一席之地。
“是啊，”秦书晃了晃与凌彦十指相扣的手，“听说这里的景色太美了，特意带男朋友来的。”
凌彦迎着众人善意的起哄声，唇角不自觉扬起，将秦书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跃动的火焰在他眸中投下碎金般的光点，像是把今夜所有的星光都盛了进去
原本星散在各处的烧烤架不知何时已拼成马蹄形。
戴渔夫帽的男生正挥舞着啤酒瓶招呼：“人多才热闹，一起来玩桌游啊！”
他们的热情邀请让秦书微微侧头，看了看旁边正专注烧烤的凌彦。
“你想去玩儿吗？”她轻声问道。
凌彦注视着秦书好一会儿，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秦书是属于她自己的，愿意分出一点时间让他占据，已经让他感到非常满足。
他更不能因为自己剥夺秦书享受交友乐趣的权利。
烧烤区的人声与火星一同迸溅，简单的桌游在陌生人之间反而碰撞出别样火花。
数字炸弹引爆阵阵惊呼，你画我猜激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字谜游戏里藏着天南地北的乡音。
但当真有人举起酒瓶提议真心话大冒险时，所有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让萍水相逢最快升温的催化剂。
秦书抬头看向身边的凌彦，他那双独特的眼睛里此刻盛着两簇跃动的火焰，而火焰中央清晰映着她的轮廓。
就在这光影交错的刹那，转动的酒瓶不偏不倚指向了她。
“哇哦——！”邻座戴棒球帽的男生拍手起哄，他身旁的女生眼睛亮晶晶地托着腮：“快说说，你们是谁先表白的？”
夜风突然卷起一串火星，像是替众人撒了把金粉做的礼花。
凌彦低头看着秦书，嘴唇轻抿，似乎想说些什么。
秦书安抚地碰了碰凌彦，指腹轻轻摩擦过他的掌心，那温差在凌彦心中激起一丝颤意。
凌彦有些紧张地反手将秦书的手握在手心，心里也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