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舟!玉舟!”
门外林远义的嗓门像炸雷似的,把清早的安静给劈开了,声儿里还带着火急火燎的沙哑。
姜佑宁和陈玉舟对了个眼神,手忙脚乱地裹上棉袄就往外冲。
冷风嗖地往脖领里钻,冻得人一激灵。
只见林远义怀里抱着林功邦,脸皱得跟核桃皮似的,哼哼唧唧地扭来扭去,两条小短腿一个劲儿地蹬跶。
“这是咋啦?”姜佑宁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上前。
“谁晓得呢!”
林远义急得直跺脚,脚底下的雪踩得咯吱响。
“大清早的,功邦就在炕上打滚!嚷嚷肚子疼!玉舟你快给瞧瞧!”
陈玉舟伸手摸了摸林功邦圆鼓鼓的小肚子,又轻轻掰开他的嘴。
其实不用细看,光闻着那股从嘴里冒出来的味儿,别说陈玉舟了,连姜佑宁都明白是咋回事了。
“这是吃撑着了!”
姜佑宁说着,用手指头轻轻按了按林功邦胀得像小鼓的肚皮。
“哎呦喂!”林功邦立马叫唤起来,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佑宁姐,疼啊!”
“还知道疼啊?”姜佑宁憋着笑,又稍稍加了点劲儿。
“噗~~~~!!!”
一个拐着弯、打着旋儿的响屁,跟憋了老半天似的,猛地从林功邦屁股底下窜出来,在清早的冷风里格外响亮。
“嗝~~~!!!”
这还不算,上头的嘴也跟着凑热闹,打了个响嗝。
那味儿真冲,姜佑宁赶紧后退两步,伸手在鼻子前扇呼。
幸好是在当院,要是在屋里头,这味儿能焖上一天。
长屁长嗝放完,林功邦圆鼓鼓的小肚子就瘪了下去,人也舒坦多了,小脸也展扬了。
“我好了!”
“你偷吃啥好东西了?”
还没等姜佑宁问明白,就听见赵佳桂在那边嗷唠一嗓子,“来人啊!来人啊!咱家进耗子了!”
声儿尖得能划破雾霾,姜佑宁赶紧小跑着过去。
地窖里头,那些本来团得圆溜溜、冻得硬邦邦的豆馅,明显少不少。
“得,耗子逮着了!”姜佑宁哭笑不得,指着外头那个刚缓过劲的小家伙,“敢情是功邦这小子偷吃的!”
“那就好!”
赵佳桂松了口气,反正都是进自家人肚子了,总比真让耗子糟蹋了强。
不过偷吃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等姜佑宁,赵佳桂端着剩下的豆馅出来,林功邦下意识就想溜,却被林远义一把薅住后脖领子,跟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
“小兔崽子,往哪儿跑,豆馅都是你造的吧!”
“我就说你晚上哪来那么多尿!原来是偷吃豆馅去了!”
倒不是心疼孩子吃,是怕他吃太多撑坏肚子。
姜佑宁在边上偷偷抿嘴乐。
这玩意儿本来就甜,稍微一冻,吃起来跟夏天的冰棍似的,凉丝丝甜滋滋的,难怪小孩子这么得意!
“我检举!我检举!”
林功邦在林远义怀里扑腾着,两条小短腿不停地蹬。
姜佑宁一挑眉,“呦,这是有同伙啊!”
“没错!这事我姐也有参与!我对天发誓!”
说着还真举起小手,三根小手指头指着天,那信誓旦旦的小样儿,还挺像那么回事。
林远义将信将疑地叫来了林功乐。
“没有啊!”林功乐一脸懵,甚至眼角上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泪痕!。
林功邦瞪圆了眼,满脸不敢相信,活像被最亲的人卖了一样,“不是!姐,你忘了,我还分给你了呢?”
“我真服了你了!”林功乐翻了个白眼,小手叉着腰,“你偷吃就偷吃,还赖上我了!”
“那你说道说道,为啥你吃撑了,我一点事没有呢!”
林功乐一副小大人样儿,说得有板有眼。
“昨晚上,我回去的时候给了你一半的啊!你可不能不认账啊!”林功邦小脸涨得通红。
林功乐叹了口气,摆出更成熟的架势,“爹,功邦偷吃没啥,可撒谎就不对了!这得好好教育啊!”
“嗯!”
只见林远义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一个撑的都走不动道,一个连嘴角上干干净净,答案明摆着了!
他一把抱起林功邦,“走,咱爷俩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爹,爹,我是你亲儿子啊,亲儿子啊!啊!”
回屋的路上,林功邦不停地放着屁,跟开了沼气加速器似的,噗噗直响。
林远义的脸越熏越黑,眉头越皱越紧。
姜佑宁摇了摇头,哎!这回啊,功邦怕是要真被打出屁来了。
“该!”
林功乐还有点不解气呢!小嘴撅得老高。
姜佑宁摇了摇头,就去了里屋,赶紧包豆包才是正理。
那个放着黄米面的瓦盆,大黄米面已经发好,胀大了好几倍,甚至都粘在盖帘上了,姜佑宁好不容易用干黄米面给搓了下来。
好好的在提前准备好的面案子上揉了又揉,表面差不多光滑了。
揪下来一个跟豆馅差不多大的剂子,在手心里团成圆球,再沿着边捏成饼状,薄厚也得均匀,这样才不容易露馅。
放上豆馅,用虎口往上收口,收到能捏紧封口,再在面板上搓细搓高一点,就成了。
因为林功邦还在挨揍,就林功乐一个人在,有点无聊地拿着块黄米面团捏造型。
不一会儿就捏出个小动物的模样。
姜佑宁夸道,“哎呀!功乐这小鸭子捏得真像!”
“佑宁姐!”林功乐脸红地一跺脚,小辫子一甩,“这是小兔子!”
“呃~~!”姜佑宁一脸尴尬,赶紧打起精神,“你再捏一个,姐保准能猜着。”
“兔子……”
“这是王八!”
“小鸟?”
“这是树叶子!”
“小狗?”
“这是蛤蟆!”
……
用赌桌上的话讲,姜佑宁是猜东不对西,猜天不是地,唾沫说干全白费,愣是一盘没蒙对!
林功乐本来还因着功邦挨揍在那儿偷着乐呢,这会儿小嘴也噘起来了。
不过姜佑宁往她嘴里塞了块糖,小丫头含着糖块,嘴角没多会儿就又翘上去了。
等豆包全都包得了,一个个圆滚滚、黄澄澄地排在盖帘上,活像一队队胖墩墩的小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