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并未直接返回翠竹峰小院,而是在宗门附近寻了一处僻静山洞,仔细处理了身上的些许擦伤和震荡的内腑,并换下了那身沾染了血腥和泥泞的衣物,确认周身再无任何可能引人怀疑的痕迹后,才趁着夜色悄然回到小院。
院门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外界。
一直维持着“待机”状态的洛琳琅,在沈墨踏入院门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她没有询问任务是否完成,目光直接落在沈墨身上,虽然后者表面看起来与离去时无异,但她通过“灵犀链接”以及那超乎常人的灵觉,清晰地感知到了沈墨体内气血的些微紊乱,以及那萦绕不散的、淡淡的血腥与杀气。
“遇袭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嗯。”沈墨点头,没有隐瞒,将迷雾沼泽中遭遇埋伏、对方手段、以及最后感应到秦越气息和死士被灭口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洛琳琅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床沿轻叩。待沈墨说完,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雷霆手段,死士灭口,行事倒是干脆。看来,你这‘十尺圆满’,碍了不少人的眼。”
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姐姐,他们敢在宗门之外直接下杀手,我们……”沈墨眉头紧锁,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敌人隐藏在暗处,手段狠辣,且不按常理出牌,这比正面的挑战要危险得多。
“怕了?”洛琳琅抬眼看他。
“不怕!”沈墨立刻摇头,眼神锐利,“只是觉得……不能再如此被动。”
“知道便好。”洛琳琅重新闭上眼睛,似乎又恢复了那慵懒的状态,但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经此一事,对方已知你非易与之辈,短期内应不会再有类似行动,以免留下把柄。然其杀心既起,便不会轻易熄灭。日后宗门之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顿了顿,继续道:“当务之急,乃提升实力。实力足够,一切阴谋诡计,皆是虚妄。星辰塔乃你目前最大依仗,需好生利用。此外……”
她话音未落,沈墨的身份玉牌微微一震,传来讯息。他低头一看,瞳孔微缩——又是林清韵!
“沈师弟,今日听闻有弟子在迷雾沼泽遭遇不明势力袭击,幸得同门路过惊走贼人,师弟可还安好?若需援助,清韵可代为向执法堂禀明情况。”
讯息的内容看似关切,但时机和用词却极为微妙。“听闻”?“幸得同门路过惊走贼人”?这分明是在暗示她知晓内情,甚至可能知道沈墨就是遇袭者,并且在为他遮掩!她为何要这么做?是示好?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或掌控?
沈墨将讯息内容告知洛琳琅。
洛琳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倒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左右逢源。此女心思深沉,其意难测。此讯不必回复,亦不必点破,静观其变即可。”
沈墨深以为然。林清韵此举,无异于承认了她对某些信息的掌握,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参与了“遮掩”。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将注意力转回自身。经历一场生死搏杀,虽然身体无大碍,但心神消耗巨大,更需要巩固修为,消化战斗所得。
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星辰养息诀》。体内星璇缓缓转动,吸纳着夜空中微弱的星辰之力,抚平着激荡的气血与心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沼泽中遇袭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对方的攻击模式、配合方式,以及自己应对中的得失。
这次遇袭,虽然凶险,却也让他对自身的实力定位有了更清晰的认识。面对数名配合默契、实力不弱(至少有两名引气后期)的死士围攻,他能战而胜之,甚至反杀,足以证明他如今的实战能力,在外门弟子中已属顶尖。但最后那隐匿在暗处的秦越(或其同伙)的气息,也让他意识到,真正的对手,实力恐怕更为强大。
“必须尽快突破到‘璇动’中期!”沈墨心中涌起强烈的紧迫感。
接下来的几日,沈墨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领取份例和去讲经堂听基础课程(主要是为了不显得太过异常),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和巩固。
他并未再去接取外出任务,贡献点的积累暂时放缓。当前的第一要务是提升实力,应对危机。
期间,外门果然流传开了“有弟子在迷雾沼泽遇袭,幸得同门相助”的模糊消息,与林清韵传讯所言一致。执法堂似乎也派人去沼泽调查过,但最终以“流匪作案,已逃离”草草结案,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沈墨冷眼旁观,心中明了,这背后定然有“听雨阁”或其关联势力的运作,将事情压了下去。这也印证了对方在宗门内拥有不小的能力。
这一日,又到了每月可进入星辰塔修炼的时间。
沈墨状态已调整至最佳,带着坚定的决心,再次踏入那片星空幻境。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进入的瞬间便全力运转功法,疯狂吞噬着磅礴的星辰之力!同时,他主动将神识外放,去承受、去适应、去锤炼那浩瀚的星空威压!
他要借助这绝佳的环境,一举冲破瓶颈!
精纯的星辰之力如同洪流般涌入体内,被星璇循环迅速炼化吸收。那层阻隔在“璇动”初期与中期之间的无形壁垒,在如此海量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震颤,变得稀薄!
两个时辰的修炼时间,他分秒必争,将《星辰养息诀》运转到了极致。身体仿佛一个无底洞,贪婪地汲取着一切能量。经脉在膨胀,识海在扩张,神魂在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但他紧守灵台,意志如钢!
就在时限将至,传送之光即将亮起的前一刻——
“咔嚓!”
仿佛某种东西破碎的轻响自体内传来!
那层坚固的壁垒,终于被汹涌的星辰之力洪流彻底冲垮!
沈墨浑身剧震,体内那几处星璇骤然膨胀了一圈,转速飙升,彼此之间的引力联系变得更加紧密玄奥,循环范围瞬间扩大,几乎覆盖了全身主要的经脉与窍穴!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的力量感,如同新生般充斥全身!
“璇动”中期,成了!
传送之光落下,将他带离星辰塔。
再次出现在塔外时,值守执事看到沈墨,眼中再次闪过难以掩饰的惊骇。这一次,沈墨周身的气息虽然依旧内敛,但那隐隐散发出的、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沉凝与厚重,以及那双仿佛蕴藏着旋涡般吸引力的眼眸,都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他又变强了!而且……强了很多!”执事心中骇然。
沈墨没有理会执事的目光,对着石碑微微拱手,便快步离开。他需要立刻返回,稳固这来之不易的突破。
回到翠竹峰小院,洛琳琅看着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尚可。”
沈墨知道,这已是姐姐极高的评价。他盘膝坐下,开始全力稳固“璇动”中期的境界。
境界的突破,带来的是全方位的提升。力量、速度、反应、神识、对星辰之力的掌控……都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感觉,若是现在再遇到沼泽中那几名死士,他甚至无需那般惊险,便能更轻松地解决。
然而,他并未因此有丝毫松懈。
敌人依旧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宗门之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他睁开眼睛,望向院外渐沉的夜幕,眼神锐利如刀。
实力提升了一步,但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路,他需要走得更快,也更稳。
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