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火把照亮西郊秘道出口时,秦岳正抱着昏迷的沈清寒往外走,她嘴角的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襟,手腕上那截红绳却依旧牢牢缠着两人的手腕,像道解不开的结。
“秦公子!”领头的禁军统领翻身下马,看到沈清寒的模样脸色骤变,“这是……工部侍郎家的千金?怎么会伤成这样?”
秦岳没应声,只是加快脚步往马车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红绳——刚才石钟乳砸落时,他分明看见红绳上的每一根丝线都在发光,像有生命般往沈清寒体内输送暖意,才让她没彻底断气。
马车里,太医正给沈清寒施针,银针刺入她胸前大穴,每扎一下,红绳就轻轻震颤。秦岳坐在对面,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别院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穿着素白裙裾,手里攥着块刚绣好的帕子,说要“请教”他酿酒的手艺。
“秦公子,”太医拔下最后一根针,眉头紧锁,“沈小姐是法器反噬伤了心脉,寻常汤药无用,得用‘同心草’做药引才行——那草长在极寒之地,十年才开一次花,不好找啊。”
秦岳猛地攥紧拳头:“在哪能找到?我去!”
红绳忽然绷紧,沈清寒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声音细若游丝:“别去……极寒之地……有雪妖看守……”
“那也得去!”秦岳握住她的手,红绳在两人掌心绕了个圈,“你为我受的伤,我不能不管。”
沈清寒虚弱地笑了笑:“傻瓜……红绳……就是同心草编的……我爹当年……怕我出事,把草芯编进红绳里了……”
秦岳低头看向手腕,红绳在月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果然隐约能看见草茎的纹路。他忽然想起她总爱用红绳蹭他的酒坛,当时只当是小姑娘的调皮,原来每一次触碰,都是在给红绳“喂”他的气息。
“所以你早就知道……红绳能救你?”
“嗯……”沈清寒眨了眨眼,眼底泛起水汽,“但我更怕……你知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会讨厌我……”
秦岳的心像被红绳勒了下,又酸又软。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傻丫头,你帮我查凤印、挡陷阱、甚至用自己挡反噬……这些若是假的,那世上就没有真的了。”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沈清寒疼得闷哼一声,秦岳立刻把她抱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红绳顺着两人相贴的衣襟滑下去,在她腰间绕了个结,像在盖章认证。
“对了,”秦岳忽然想起,“你说你爹被胁迫,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沈清寒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困意:“是……是二皇子……他想趁太子年幼,夺了凤印兵权……我爹管工部,他逼我爹造假凤印,再嫁祸给皇后……”
秦岳瞳孔骤缩——二皇子?那个平日里总挂着温和笑容、自诩“闲散王爷”的二哥?
“他还说……等除掉皇后和太子,就让我爹当宰相……”沈清寒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偷听到他和谋士的对话,才知道凤印裂痕里的纸条,是引你去西郊送死的……”
难怪二皇子昨天还特意来别院“闲聊”,问他西郊的风景好不好——原来一切都是算计!
秦岳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红绳仿佛感应到他的怒意,竟发出细微的雷鸣声。他低头看着沈清寒熟睡的脸,忽然觉得这截红绳缠得好——缠得住阴谋,也缠得住真心。
第265章:假凤印局中局
回到京城时,天已微亮。秦岳把沈清寒安置在别院卧房,转身就往皇宫赶,红绳在他腕间晃悠,像在催他快点算账。
坤宁宫的晨露还没干,皇后正对着一面新凤印发愁——那是二皇子“连夜寻来的替代品”,玉质、纹路都和真印几乎一样,只是少了道自然形成的冰裂纹。
“秦岳,你看这印能用吗?朝臣们都在等着上朝呢!”
秦岳还没开口,二皇子的声音就从殿外传来:“皇后娘娘莫急,秦岳鉴宝天下第一,有他把关,定然稳妥。”
二皇子穿着月白锦袍,手里把玩着玉佩,笑容温和得像春日暖阳:“昨日听闻秦岳在西郊遇险,本王担心坏了,还好你没事。”
秦岳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上的缠枝纹,和秘道里侍卫的刀鞘花纹一模一样。他不动声色地解下红绳,让它垂在袖中,指尖暗掐法诀。
“二皇子费心了。”秦岳拿起假凤印,指尖拂过印面,“这印仿得确实像,可惜……”
他忽然将凤印往案几上一磕,印底“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的空心夹层,夹层里掉出张字条:“二皇子令:待百官验印时,引爆夹层火药,嫁祸皇后谋逆。”
满殿哗然!二皇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慌忙摆手:“污蔑!这是污蔑!秦岳你敢伪造证据!”
“伪造?”秦岳冷笑一声,袖中的红绳突然飞出,像道红光缠住二皇子的手腕,“那你说说,你府里的谋士,为何会出现在西郊秘道?他临死前,可是把你的计划全招了——包括让工部造假印、胁迫沈侍郎、甚至买通东宫侍卫……”
二皇子脸色瞬间惨白,他没想到那个谋士会被禁军抓住!更没想到秦岳敢当众发难!
皇后猛地拍案:“拿下!把二皇子打入天牢,彻查同党!”
禁军刚要上前,二皇子忽然从靴筒抽出匕首,挟持了身边的小太监:“谁敢动?本王可是先帝嫡子!”
红绳忽然绷紧,秦岳手腕一扬,红绳如灵蛇般卷住匕首,“哐当”一声甩飞出去。他一步步逼近,红绳在他身后织成道电网:“嫡子?用阴谋诡计夺位,也配提‘先帝’二字?”
二皇子被红绳捆成粽子,瘫在地上时还在嘶吼:“我不服!凭什么太子能当储君?我比他年长!比他有谋略!”
“因为你缺了样东西。”秦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红绳在他腕间熠熠生辉,“缺了对江山的真心,缺了对百姓的敬畏——这些,太子或许现在还不懂,但他至少不会用火要炸朝堂。”
殿外传来太子的哭喊声,十二岁的少年抱着个布偶冲进殿,扑到皇后怀里:“母后!我听到二哥骂我……我是不是很差劲?”
皇后摸着他的头,看向秦岳:“秦岳,这次多亏了你和清寒。”
秦岳想起卧房里还在养伤的沈清寒,红绳忽然轻轻颤动,像在替她应下这份谢。
第266章:红绳系余生
三日后,沈清寒能下床时,秦岳正坐在槐树下给红绳打蜡——用的是她最爱吃的槐花蜜,让绳结更光滑些。
“师兄,你在干嘛呢?”她扶着门框笑,脸色还有点苍白,红绳从她腕间垂到地面,和秦岳的那截连在一起。
秦岳抬头,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她脸上,像镀了层金:“给红绳保养保养,以后它就是咱们的‘定情绳’了。”
沈清寒的脸“腾”地红了,红绳却欢快地晃了晃,在两人脚边绕了个爱心。
“谁……谁跟你定情啊……”她嘴上反驳,却乖乖走到他身边坐下,看他用棉布蘸着蜜擦红绳,“对了,二皇子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秦岳笑了笑,“天牢里待着,他那些同党全被揪了出来,朝堂都干净了不少。你爹也没事,皇上夸他迷途知返,还赏了块‘忠勇’牌匾呢。”
沈清寒低头抿嘴笑,指尖缠着红绳打了个结:“那……太子呢?”
“太子啊,”秦岳想起那个抱着布偶的少年,“现在天天来别院找你,说要跟‘会引雷的姐姐’学本事,吓得皇后天天派人来盯梢。”
两人相视而笑,槐树叶落在红绳上,被红绳轻轻弹开,像在说“别打扰我们谈恋爱”。
秦岳忽然起身,牵起她的手,红绳在两人指间缠成个双心结:“清寒,等你养好伤,咱们去极寒之地吧。”
沈清寒一愣:“去那干嘛?”
“去采同心草啊,”秦岳弯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红绳在两人鼻尖晃悠,“虽然红绳里有草芯,但我想亲手给你摘株新鲜的——让它见证,咱们不止是红绳缠心,更是真心相守。”
红绳忽然发出柔和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槐树干上,像幅被岁月封存的画。画里,少年握着少女的手,红绳绕着两人的指尖,树下的梅子酒坛泛着光,仿佛在说:这才是最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