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钙超标还是氟超标亦或是硫氰酸盐、硝酸盐等超标,反正归根结底出现在你们当地的水源身上。”
“丁兄弟是郎中?”干猴问道。
丁承平对着他点了点头:“是。”
听到丁承平自认是医生,歧人也说道:“其实也有游医来过我们村,说我们是得了病,但他在医治的时候害死了村民性命,所以我们不再相信外人说的这番鬼话,虽然不甚好看,但其实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其实要医治你们的大脖子病很容易。”丁承平说道。
“当真,这可以医治?”歧人很激动。
丁承平点点头:“很容易,只需要多食用一种叫海藻或海带的食物,坚持食用,多则一年,少则三两个月就会恢复如常人。”
“海藻海带?未曾听过,很珍贵的药材?十万大山里能否挖到?”
“十万大山可没有,海带这东西在这里当然贵,但是到了东边沿海地区比如夏国的东部或者南部海域,大海底下这些海藻海带多如牛毛,取之不尽,压根不值钱。”
“你没骗我?”
丁承平笑笑:“我为何要骗你,我又不是卖海藻海带的。”
“那些海藻海带会放坏么?是不是不能存储?”
“恰恰相反,很适合存储,你可以将从海底得到的海带海藻晒干磨成粉,这样又方便运输,只要每次在吃的食物中添加一些即可,这样不出几个月你们村子人人都会痊愈。”
“此话当真?”对方似乎很是激动。
丁承平回答:“真的不能再真。”
“好,那我明日就前往东边海域,我要去挖海带海藻。”那人坚定的说。
“你是武国人,又没有我夏国的通关文书,如何能想去就去?而且你如今身在军中不用服役么?”丁承平好奇的问。
接这话的是干猴:“我本是窑匠,这次是来军中护送粮食,任务就是将粮食送到这里,过两日大军开拔我就能返回武国。至于歧人?别看他这个样子,他是悬壶翁(卖药草的人),他来此的目的是将药材送到军中,明天就能离开,并不受军中规定约束。而且他此行本就打算顺带去夏国采购草药一事,想必是能去大海边走上一趟。”
“但如今两国正在打仗,莫非打仗也不影响你在我夏国出入。”丁承平更好奇了。
“打仗又不会打一辈子,而生意是能做一辈子的。有些草药是我武国独有,是你们夏国求着我购买,我出行夏国并不会受到干扰。”歧人骄傲的说道。
“原来如此。”丁承平恍然大悟。
“这位歧人兄弟本欲打算前往何处?”
“夏国交州郡。”
“交州?”丁承平猛的一惊。
“丁兄弟莫非是夏国人还是交州人?”
“歧人兄弟可知道交州德顺县?”丁承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似有耳闻。”
“交州德顺不靠海但有密集的水域与海洋相连,如果歧人兄要去交州东南的海边必然会路过德顺县。”丁承平也激动起来。
“我路过德顺又如何?”
“如兄弟能前往德顺,不知可否帮我传递一封家书?”
“丁兄弟到底是何人?是我武国人还是夏国人?”
丁承平苦涩的笑笑:“我只是个苦命人,被贼人从靖州抓到了这里,不久前又被你们武国人俘虏,家中妻儿也是为了避祸从靖州前往交州德顺暂住,而且我离开家之时妻儿正怀胎九月,如今也不知道是否母子平安,如果歧人兄弟真顺路前往德顺,我只求你帮我带一封家书过去,告之妻儿我还活着,仅此而已。”
“如只是一份家书,那我帮你便是。”
“如此我就先行感激兄弟了。”
丁承平在山寨时,不敢让寨子里的兄弟传递书信。他本想与田湾县城的米知县搞好关系,让他的人帮自己传递消息,但想想之后为了稳妥起见也放弃了。
今日遇到虽是武国人,但因为彼此没有利益纠葛,丁承平反而信他,由他带一封书信给彭大小姐不至于给彭家带来灾祸。
“不知从哪里能弄来纸笔?”丁承平看着两人问道。
笔墨纸砚看似是最常见的物品,但那仅限于读书人或者达官贵人家庭。
普通老百姓可买不起这玩意。
而这军营之中更是只有将军那里才会有笔墨纸砚,其他人的帐篷想都不要想。
“门口有个代写书信的书启先生,他那里有纸笔,其实直接找他代写一封书信也可,就十文钱。”干猴介绍道。
“十文钱?”丁承平赶紧在自己身上一顿乱摸。
好吧,分文没有。
想想也是。
他是俘虏,身上真有什么贵重物品俘获他的将士也会将他身上搜刮的干干净净,不会还留到现在。
丁承平看向两人。
没想到那位歧人谨慎的说道:“我可以帮你带书信走一遭,但是不借钱,你我毕竟只是萍水相逢。”
干猴也道:“我身上也没钱,送粮食来这军营是为了服徭役,连粮食都得自备,又耽误做工,哪里还有闲钱剩下。”
十文钱也就值三个馒头或者一碗阳春面,现在却难倒了英雄汉。
不过对于歧人的谨慎不肯借钱,丁承平反而对其为人更放心,只要肯帮自己送信即可。
“我自己去出去转转或许能想到办法。”丁承平挣扎着站起来。
其实他如今还有些发烧,身子骨也是全身无力,这就是他刚才不敢在冬天下河洗冷水澡的原因。
但在饮足了水且吃了粥饼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
于是想要自己出去看看能不能从书启先生那里借下毛笔借张纸。毕竟一张纸的成本还是低于代写书信的。
“看你行动不便,我陪你去。”干猴主动说道。
丁承平没做他想,直接同意了,于是两人一同走向帐篷之外。
“喏,书启先生的帐篷就在前方不远处。”来到户外的干猴指着前方一个涂的满是鲜血的帐篷说道。
这真是: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唐 杜甫 《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