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沉寂了数百年的巨大星舰残骸,在“王者水晶”的驱动之下,第一次被稳定的,温暖的白色灯光所点亮。洁净的水,从净化的管道中流出。第一批无土栽培的“能量苔藓”,在培养皿中,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我们,为这个早已被黑暗与死亡,所彻底统治了数百年之久的世界,带来了一个…全新的“神话”。
而“拾荒者”们,则用她们最原始,也最真诚的方式,回应了我们的“神迹”。
长达数个小时的狂欢,在黎明到来时,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当第一缕…惨白的日光,穿透厚重的,肮脏的黄褐色风暴云,洒在这片…充满了希望与未来的“废墟方舟”之上时。一个…全新的,属于我们两个文明的“清晨”,到来了。
“孩子。”
独眼老者“铁拳”,在我们四人,即将返回“守望台”时,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他那张布满了刀疤与岁月痕迹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警惕与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家人的,充满了温暖与慈祥的微笑。
“你们,为我们,带来了‘光’。”
“现在。”
他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只…充满了智慧与沧桑的独眼,投向了那个…一直以来,都像影子一样,沉默地,跟在我们身后的历史学家,白川。
“轮到我们,来履行我们的…诺言了。”
白川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那双浑浊的,属于历史学家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一股…他此生都从未有过的,充满了狂热与渴望的…火焰!
---
我们跟随着“铁拳”,第一次踏入了这艘“废墟方舟”最核心的,也是最…神圣的禁区。
那不是舰桥。也不是主引擎室。
那是一个…位于整艘星舰最底层的,由旧时代最高强度的“中子”合金所打造的,巨大无比的…“数据核心”。
这里是这艘“开拓者”级星际殖民舰的“大脑”。
这里,也同样是“拾荒者”部落,数百年来,赖以生存的…“灵魂”。
当我们,抵达那扇…厚重的,充满了旧时代科技美感的圆形合金拱门之前时。两名…身材像铁塔一样雄壮的,脸上布满了图腾与伤疤的,部落最精锐的守护战士向“铁拳”,也向我们,行了一个…充满了敬意的抚胸礼。
他们是这里的“守望者”。
“铁拳”缓缓地走上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我们所熟知的“钥匙”或“密码”。他只是将他那只…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的,枯树枝一样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扇冰冷的,闪烁着微弱数据流光的合金拱门之上。
“嗡——”
一声…悠远,古老充满了无尽沧桑的共鸣,从那扇大门的核心缓缓地传了出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特别是零和白川那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那扇…本该需要最高权限才能开启的,重达数百吨的合金巨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开启了。
“…这是…声控?指纹?还是…基因锁?”
零看着眼前这…完全不符合任何科学逻辑的一幕,喃喃自语。
“都不是。”
白川的声音,因为一个伟大的发现而剧烈地颤抖。
“这是…‘记忆’。”
“这扇门,它…它记住了,历代‘守望者’的…‘心跳’。”
门后,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充满了历史尘埃与神圣气息的…殿堂。
无数座…高达数十米的,早已熄灭的,像沉默的黑色巨兽一样的旧时代服务器阵列,如同最忠诚的,也是最古老的卫兵,静静地,伫立在这座巨大殿堂的两侧。
而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由无数黑色服务器所构筑的“峡谷”的中央。
是…浩如烟海的…历史的海洋。
那海洋由无数…兽皮卷轴,石板拓印,以及…从废墟之中,所艰难地抢救出来的,早已泛黄的纸质书籍,所共同构筑。
一股…混合了古老的兽皮,陈旧的纸张,以及…某种,用来防止它们腐烂的,奇异的香料的,充满了“知识”与“时间”味道的,复杂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里…”
白川看着眼前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历史学家,都为之疯狂的景象。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滚烫的,充满了狂喜的泪水。
“…这里,就是…天堂。”
“没错。”
“铁拳”看着他。他那只独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种…身为“守护者”的,充满了骄傲与自豪的光芒。
“这里,就是我们‘拾荒者’部落,最宝贵的…财富。”
“我们的祖先,在‘伟大的筛子’降临之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们失去了他们的家园,失去了他们的科技,也失去了…他们的‘未来’。”
“但他们没有失去…‘记忆’。”
他缓缓地,走到一座由无数兽皮卷轴所堆积而成的“书山”之前。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早已被岁月所侵蚀得,看不清原来颜色的古老卷轴。
“他们,将他们所看到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都用最原始,也最…坚韧的方式,记录了下来。”
“他们,将‘神恩时代’最后的辉煌,记录了下来。”
“他们,将‘伟大的筛子’降临时的,那场充满了绝望与死亡的末日,记录了下来。”
“他们,更将我们这些…被神所遗弃的‘残渣’,如何在这片死亡的废土之上,与天斗,与地斗,与那些…同样,从‘筛子’的缝隙之中,泄露下来的,充满了恶意的‘怪物’,进行着一场…持续了数百年的,孤独的战争的…所有历史,都记录了下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白川,也看着我。
“孩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
“现在,我,将我们部落,这数百年来,用无数鲜血与尸骸,所守护的…‘灵魂’…”
“——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