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筏” 驶离雾镜岛时,海面上的晨雾正顺着船舷缓缓滑落,在甲板上积成细小的水洼。林野蹲下身,指尖触碰水洼,倒影里的自己突然穿着黑色长袍,手里攥着一块完整的 “梦盒”,吓得他猛地缩回手 —— 水洼里的倒影瞬间恢复正常,只有怀里的黑石碎片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刚才的诡异幻象。
严峫靠在船桅旁,正用布擦拭怀表,表盘内侧的西洋文字突然泛起点点绿光,与之前在铜镜上看到的光芒一模一样。“这表又有反应了。” 他将怀表递到林野面前,“自从毁掉雾镜岛的锚点,它就时不时亮一下,像是在感知什么。”
林野接过怀表,指尖刚碰到表盘,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无数面镜子悬浮在空中,每个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 —— 有残魂岛的石屋,有血月岛的祭坛,还有望风镇的草药铺。画面的中心,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石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是镜中世界的画面!” 林野的声音带着颤抖,“怀表在给我们传递信息,‘圣影会’还在继续激活其他锚点,而且就在东海的某个岛屿上。”
老海坐在筏尾,渔刀上的寒光映出他凝重的表情:“之前听反抗者的老人说,东海最北边有个‘黑石礁’,那里全是黑色的礁石,没有任何反光的东西,渔民们都叫它‘无镜之地’。实验记录里提到的‘无镜之地’,说不定就是那里。”
众人调整筏子方向,朝着黑石礁的方向驶去。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筏子在浪涛里上下颠簸,林野将实验记录摊开在石桌上,最后几页的空白处突然浮现出几行淡绿色的字迹,像是被墨水晕染开的痕迹:“三锚连珠,镜门始开,余者藏于‘无镜之地’。”
“这字是活的!” 严峫的指尖刚碰到字迹,墨水突然顺着他的指尖爬动,在手腕上留下一个细小的 “梦境符号”,符号泛着绿光,像是在吸附他的体温,“‘圣影会’在故意引导我们去黑石礁,那里肯定有陷阱。”
林野掏出皮影,红光射向严峫手腕上的符号,符号发出 “滋啦” 的声响,瞬间消散。“不管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去。” 他将实验记录收好,“毁掉的两个锚点只是开始,只要还有一个锚点存在,镜中世界的威胁就不会消失。”
筏子航行到次日正午,远处的海平面终于出现一片漆黑的轮廓 —— 黑石礁到了。与其他岛屿不同,这里没有沙滩,只有陡峭的黑色礁石直插海底,礁石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像是被无数只手挖过,孔洞里不时飘出一缕缕淡黑色的丝线,在海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招手。
“小心这些孔洞。” 老海将筏子停在一处相对平缓的礁石旁,渔刀握得紧紧的,“之前有渔民说,晚上经过这里时,能听到孔洞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人看到过孔洞里伸出手,把靠近的海鸟拖进去,连羽毛都没剩下。”
林野率先跳上礁石,脚下的岩石冰凉刺骨,孔洞里传来一阵细微的 “嗡嗡” 声,与镜中世界的波动频率完全一致。他掏出从雾镜岛带回来的黑石碎片,碎片突然剧烈发烫,表面的绿光朝着礁石深处的方向闪烁,形成一道清晰的轨迹,像是在指引锚点的位置。
众人沿着轨迹往里走,孔洞里的 “嗡嗡” 声越来越响,淡黑色的丝线也越来越密集,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张细小的网,挡住了前进的路。严峫掏出怀表,金光射向丝线,丝线瞬间被烧成灰烬,可更多的丝线从孔洞里飘出来,像是永远织不完的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野掏出皮影,红光与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防护罩,将丝线隔绝在外,“我们得尽快找到锚点,不然丝线会把整个礁石都缠住,我们就被困在这里了。”
走到礁石中央的一处凹陷处,林野突然停下脚步 —— 凹陷的地面上铺满了破碎的镜片,镜片的边缘泛着红光,像是刚被血浸泡过。镜片中央嵌着一块完整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没有常见的 “梦境符号”,而是刻着一个类似 “眼睛” 的图案,瞳孔里泛着暗红色的光芒,像是在盯着每个靠近的人。
“是第三个锚点!” 严峫的声音带着激动,他刚想靠近,石头表面的 “眼睛” 突然睁开,射出一道红色的光线,正好击中了老海的胸口。
老海浑身一颤,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像是失去了意识。他突然举起渔刀,朝着林野的方向砍过来,嘴里还嘶吼着:“别碰镜子!她在里面等你!你会变成她的傀儡!”
“小心!” 林野赶紧侧身躲开,渔刀擦着他的肩膀砍在礁石上,溅起一串火花。严峫趁机掏出皮影,红光射向老海的胸口,红光穿透他的身体,老海的身体剧烈颤抖,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渔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我…… 我刚才看到自己站在一面镜子前,穿着‘圣影会’的黑袍,手里拿着‘梦盒’,周围全是被困的魂魄。” 老海喘着粗气,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一丝灼热感,“这锚点比之前的厉害多了,能直接操控人的意识,要是刚才砍中你……”
林野拍了拍老海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是‘圣影会’的邪术太诡异。我们得尽快毁掉这个锚点,不然它会操控更多人的意识,甚至可能影响到望风镇的居民。”
他将黑石碎片放在 “眼睛” 图案旁边,碎片的绿光与石头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带。凹陷里的镜片开始剧烈震动,无数个细小的魂魄从镜片里飘出来,像是被困了很久的囚徒,纷纷朝着皮影的方向飞去,钻进红光里。
“就是现在!” 严峫将怀表的金光凝聚到极致,射向黑色石头的 “眼睛” 图案。金光击中的瞬间,石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睛” 图案开始崩裂,暗红色的光芒渐渐消失,石头表面出现无数道裂痕,像是被冻住的冰块,最终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块细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随着锚点的破碎,礁石上的孔洞突然停止了 “嗡嗡” 声,淡黑色的丝线也纷纷消散,海面上的风也渐渐变小,像是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林野刚想松口气,怀里的实验记录突然自动翻开,最后几页的空白处再次浮现出淡绿色的字迹,这次的字迹比之前更清晰,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三锚已碎,镜门半开,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锚点,不在东海的任何一座岛屿上,而在你们‘最熟悉的地方’。别找了,我会在那里等你们,等你们亲手打开镜中世界的大门。”
字迹消失的瞬间,筏子上用来照路的铜镜突然自己亮了起来,镜面里映出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身影。她的头发比之前更长,垂到了膝盖,眼睛里的 “梦境符号” 泛着红光,嘴角上扬着,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你们以为毁掉三个锚点就能阻止我?” 女人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带着一丝非人的沙哑,“太天真了。‘最熟悉的地方’,很快我们就能再见了。到时候,你们会知道,所有的反抗都是没用的,你们都会成为镜中世界的一部分,成为‘圣影之主’的养料。”
镜面恢复平静,林野却浑身发冷。“最熟悉的地方”—— 这五个字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是他之前待过的小镇?是严峫的家乡?还是望风镇?不管是哪里,“圣影会” 都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严峫将怀表和皮影紧紧握在手里,眼神坚定:“不管‘最熟悉的地方’是哪里,我们都得去。只要能阻止‘圣影会’,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得闯。”
老海捡起渔刀,用力擦了擦刀刃上的灰尘:“没错,我们已经毁掉了三个锚点,没有退路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看着‘圣影会’把整个东海都拖进镜中世界好。”
林野点点头,将破碎的锚点石头收进布包,又摸了摸怀里的皮影,里面的魂魄安静地跳动着,像是在给予他力量。他走到筏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可这光芒却驱不散他心里的阴霾。
“引魂筏” 缓缓驶离黑石礁,朝着望风镇的方向前进。林野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回到望风镇,确认居民们的安全,同时找出 “最熟悉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而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一场围绕镜中世界和 “最熟悉的地方” 的终极对决,即将拉开序幕。